李建弘 45288万字 40119人读过 连载
《motor轮cycle回》地球人余健的摩托车旅行日记免责申明:本游记,有可能引起内心冲突、灵魂出窍等不适症状,可导致发生好吃懒做、炒老板鱿鱼、离家出走等不靠谱行为。若有此症状自觉被误导者,请绕行。若按捺不住看后症状特别明显,可自行前往就近的道观寺庙进行综合调理。其余,概不负责。我坦白:故事是这样滴……公元2013年9月24日,第八十天,回家后的第二天无时差切换到“宅男”模式,午觉中乍醒,盘腿端坐在床上,睡眼惺忪,环顾四周,熟悉又陌生,扫视了十秒钟之后,脑袋还是混沌如浆糊,疑惑不解:额,这个小宾馆怎么好像我家?连山地车都和我的一样,不是在做梦吧?如有人拉动小脑往里一抽,接着眩晕了两秒,迷迷糊糊地倒头大睡。话说,两个多月前的一天,眼看着地球被某位无名英雄暗中拯救又平稳运行了大半年,没有江湖告急的买卖可做,洒家赋闲在家,终日无所事事,决定出门溜达溜达,顺便看看这个重启后的新世界。记得那天灰常灰常的热,活人和烤肉的区别也只差了一撮孜然。 这不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没有像张小砚台同学只踢踢踏踏了双拖鞋就出门,特地精心准备了一块没有导航的诺基亚、一个活动扳手、一把十字螺丝刀、这三件宝物还能使出砸、锤、戳的防身大招。此外为了增加难度,随身携带了满是鼻涕眼泪的重感冒,昏天黑地开着我那四手的摩托车,和同伴番薯从老家出发了。本打算开到金华,将车跟我一并打包随火车发到成都,然后沿着318线,像条无所事事的流浪狗一样悠闲地晃荡到拉萨,在布达拉宫前摆个pose、在珠峰脚下撒泡尿、之后就屁颠屁颠地从青藏线滚回家,同那些没去过的狐朋狗友吹吹牛,让他们对洒家的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哪知道,铁老大要价太狠,摩托车的票钱居然比一身肥膘的我还贵好几倍,托运计划惨遭流产,索性一路向西骑到成都。于是乎,在上有骄阳烈炙下有马路铁板的精心烘烤中,从浙江烤到江西、从江西烤到湖南张家界,快被烘干的我们又幸运地遇到了四川百年一遇、千年不遇、总之很多年都不遇的特大洪水,而且还是红色警报。不想去四川练水性,只能灰溜溜地掉头南下改走滇藏线,继续被烘烤,转战到贵州、云南。入藏之后,时而暴雨、时而暴晒,在雨季的318线上跋山涉水,在波密被小泥石流打得落荒而逃,与同伴番薯分开了,又在通麦遇到了大塌方,被一帮重庆摩友给捡了,于是跟着他们混,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在摔了N次跤,倒了N次车之后,有惊无险地于7月底杀到了拉萨。在日光城晒了几天太阳、发了几天呆之后,觉得不过瘾,想去新疆完成小时候的梦想——艳遇维族MM,又上网召集人马,继续北上去新疆,在219新藏线上,与形形色色不同的摩友结伴而行。怎知,却被219的流氓横风一路调戏,吹得东倒西歪,只能低着头,埋着身,默默地前行,不然就真的被风吹走。喝饱了西北风后,又在浮土路上吃够了灰,之后跟着摩旅界的名人典子姐姐风尘仆仆地混到了新疆,穿过了分分钟都想睡觉的塔克拉玛干沙漠,翻越了冻得鼻涕横流的天山,住进了哈萨克的蒙古包,亚克西的羊肉吃到撑,在吐鲁番火焰山变成了烤包子。典子姐姐说去呼伦贝尔看大草原,盘算着这样一来不就很NB地环了中国一圈吗,于是又一发不可收拾地杀向甘肃、内蒙,沿着边境线骑行,在内蒙的偏僻小城爆了胎,成功换胎之后流窜到了东北三省,哆哆嗦嗦找到了北,之后往温暖的南方回撤,不想在大兴安岭的林场砸了坑,轮子几乎废掉,差一点就留在大兴安岭当了护林员,幸得好心人帮助,骑着瘸了腿的摩托,挥师南下,从大连漂洋过海到山东,又在江苏享受了一次警察叔叔开道的待遇,终于在9月底喝着台风“天兔”下凡的口水,回到了浙江老家,不仅人的零部件完整,而且还长出了小肚腩,撑断了裤腰带。从一个风一样的男子变成了风都吹不动的胖子。如果上天给我再来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拽着游泳圈小肚腩,噙着泪水对那位曾经潇洒倜傥的光头帅哥说三个字:别吃撑!出发前,怎么也没料到第一次出远门就一不小心环游了大半个中国,整个行程约五万里,历时七十九天。离开时是盛夏,归来后仍是酷暑,我却在途中经历了春夏秋冬,像是做了一场黄粱梦,如今梦醒了,翻阅相片的时候都快忘记了当时身在何处,往回重拾点点记忆碎片,将它们粘合成形,写篇游记,以免忘记,用亲身经历拍着胸脯告诉各位:俺能做到的,你也可以!2013年8月4日,第二十九天,P.M.1741。以时速20KM骑行在札达去往狮泉河150KM的超级搓板路上,头上是风雨欲来的前奏,也许除了狼之外就没什么其它动物出没于此,1小时后,我准备回巴尔兵站,因为实在不想失去肚腩上那八十斤重的保温肉。 2013年8月30日,第五十五天,内蒙古孟根布拉格的万里黄沙。2013年7月17日,第十一天,云南214国道澜沧江边上的溜筒江村,茶马古道的必经之地,扼滇茶北运及藏货南销之咽喉。001.给摩托车取名字2013年6月18日,出发前,浙江临海2011年看到正在进行环球摩旅的逍遥女骑士方怡姐姐的帖子,说是经常和自己的车“谈心培养感情”,有助于加强人和车间的默契程度。埃内斯托在成为切·格瓦拉之前和艾伯特的摩托旅行中,骑着一辆叫做“拉·波得萨”漏油老爷车级的诺顿500摩托车,西班牙文名字用中文念起来不怎么响亮,这辆老旧的摩托车不幸半途而废、殒命他乡,但这也不妨碍他们继续未完的旅程,最后切成为了切,影响了全世界。这车啊……一旦有了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就像木偶人被注入灵魂变成匹诺曹?铁家伙也许会变成威猛无比的变形金刚,钢铁之躯由内而外发出低沉有力的声音:“汽车人……变形!”在即将开启的旅程中,我要和自己的摩托车亲密无间地朝夕相伴,为了达到人车合一的最高境界,我也得给我的大伙伴起个牛气哄哄的名字,该起个什么名字好呢?……脑子在做GP赛的高速绕圈……在希腊神话中有个大神——赫尔墨斯Hermes,是掌管交通和通信的,被视为行路者的保护神。不如就叫这个名字吧!赫尔墨斯,洋气!连起来快读,还会变成更性感的谐音——黑丝。(嘿嘿……)如果有赫神罩着,一路上定会顺顺当当的。但外国的神仙在中国好不好使呢?这是个水土服不服的问。再说,把神仙每天骑在胯下,我又不是阿凡达,未免有点不太尊重啊!想来有些不妥!不如换个中国的名字。摩托车之于现代人如同宝马良驹之于古代的骑士,要不起个什么马儿的名字,必须大名鼎鼎的,如:闪电、旋风、汗血宝马、千里马。一说起千里马,我就回忆小时候曾看过一本封神榜的小人书,说是千里马日行千里,但还有个更厉害的角色,名唤“万里牛”,能日行万里,体力指数明显比千里马牛逼许多!从封建迷信的角度来解析,我是属鸡的,和牛最登对。此去西行,路途遥遥,少说也在万里以上,好,就叫万里牛!我喜欢当一只随处溜达,慢悠悠晃荡的蜗牛,边啃食美景边流浪。这才符合洒家慵懒的性情啊!综上所述:决定给我的四手摩托车——黑色建设雅马哈YBR250天剑王起名叫阿牛;昵称:蜗牛、黑牛、万里牛;简称:牛。“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找不到我的家。在人来人往的拥挤街道,浪迹天涯。我身上背着重重的壳努力往上爬,却永永远远跟不上,飞涨的房价。”这首小学就耳熟能详的郑智化的《蜗牛的家》所描写的剧情如今在大陆真实上演,世事更迭之快,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蓦然回首,一位青年伫立在车水马龙的城市街头,手里揣着一平方的钱,望着摇曳的灯火,闪烁的霓虹,茫茫然无所适从,孤单四下蔓延,橱窗浮光掠影,惊觉岁月流年青丝凋谢,难道未曾绽放就要枯萎吗?他忽然想起儿时的梦想,MD,怎么能被房子绊住手脚呢?So, 买不起房子的屌丝们,不如随我出发,点燃自己的激情,向着光明,向着远方,我们一同去实现梦想吧!为鼓舞士气,当代国学大师余小健特作诗一首:驾车神游近山川,骑牛漫步天地宽。路见不平一声吼,come on baby let’s go。P.S.此图来自于网络。不是偶拍滴。 第一部分 条条大路通拉萨002.该死的感冒2013年7月7日,第一天,浙江临海到仙居今日小暑,余必大汗。看看表,A.M. 630。太阳公公仍然像以前一样表现出了年上攻大叔的强势,一丝不挂的我被毫无保留地热醒。鼻孔朝天,用力地深吸了一把,居然通了,但32年028天丰富的生活阅历告诉我:小样儿,这是因为已经躺了一个晚上以后的短暂性通畅,想要靠不开空调捂死感冒君?门儿都没!俗语有云:少壮不努力,一直在本地。作为本地少壮派的杰出代表,俺觉得是时候有必要努力一把了,所以锐意进取的我决定——今天离家出走,闯荡江湖,开启“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的奇幻旅程。哈哈哈哈哈哈。从此,我将告别旧时光,一路向西,整个临海城将会被我甩在身后,而我面对的是——全中国!……好吧!这只是我猛扎自己的一针兴奋剂,其实老子心如止水,水如平镜,因为天气无比泼辣,而偶最怕热。尽管骄阳跋扈、酷暑难当,可咱……不怕,叮个隆冬呛,因为呀,咱有一身的藿香“正气”,足足十支,这样的剂量,不说自己,就算是路上偶遇一头肥猪……不,妹子中暑,都能拔气相助,把她救起个两三回的。老妈依旧早早就备好了早餐,白粥的热气已被吊扇调戏地没了脾气,表面结起了一层厚厚的硬皮,旁边盛了几大碗开水,享受着同样的冰爽处理。补水对于男人,尤其是在大夏天骑摩托的男人,是很重要的哦。饭后开始收拾行囊,从车库缓缓推出我那四手的天剑王,这货本来就敦实,光净重就有300来斤,如果加满油、装满行李,估计不下500来斤,非一般专业自虐人士请勿尝试驾驶,纯海拔只有165cm的霍比特人我对付这车可谓骑牛难下,非一般的自虐。此去不知归期,老妈爱子心切,尤舍不得,故将感冒传授于我,儿子感激涕零啊!老爸不善言谈,却也放心不下。他们是如假包换具有中国传统观念的父母,本以为两人会对我眼露流光,一言不发,然后眼泪哗哗滴~~~。没想到,老妈轻摇纸扇,搬了把小竹椅到楼下,坐在摩托旁的阴凉处,看我独自跑上搬下,一副傍花随柳,坐看云卷云舒的闲适姿态。没等装好两个大边箱,汗水早已晶莹了老衲的光头,模糊了视线,鼻子不怎么通了,只好靠嘴巴辅助呼吸,顺便还有降温的功效。装好了大驮包和备有地图的油箱包,还得往已经汗流浃背的身上套装备,什么护膝、护肘、一个都不能少,当然还有密不透风的全盔,如果再加个护心甲的话,我想对小时候心中的那个她大声告白:纱织小姐,我来了!一切都按部就班,之前差不多玩了三年的省内踏板小摩旅,套路熟络得很。虽然没有蒸过桑拿,但我感觉现在就像在蒸桑拿。在驮包和油箱包之间恰好留有一个屁股的位置,跨上立着大撑的摩托,只能双脚尖踮地,手握车把,屁股向后使劲,虎躯一震,晃了一下之后,大撑很配合地——没有起来。点解捏?是行李太沉了吧,或者是由于腿短,只能脚尖到地,没有足够的摩擦力。腿短不是病,骑车真要命!这纯属自然灾害、不可抗力因素啊!我想在一旁袖手旁观的二老与此脱不了干系。洒家只好老老实实地下车,双手扶把,将阿牛温柔地靠在腰间,猛地向前一推,起大撑、打边撑,一气呵成,点火,引擎发出迫不及待的“突突”声。该出发了,与老爸老妈告别,从后视镜上看到他们在挥手,听到老爸冷不丁冒出一句:“小心点啊!”心里咯噔一下。临行临别,才顿感哀伤的漂亮。子曾经说过: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看到了他们依依不舍的眼神,而我已无法回头,只能举起空闲的左手,在空中挥了几下,老爸老妈,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有些事情,只要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与送行的摩友约在钱江摩托店集合,此次同行的伙伴番薯早从椒江赶来,在那里等候了。门口咿咿呀呀挤满了前来送行的人群,一条红色的横幅挂在钱江特有的黄色门头下迎风招展,格外醒目,上书几个让人飘飘然的大字:《热烈欢送余光光、番薯自驾摩托进藏,并祝一路顺风》。就这样,人生第一次当上了男一号!已经满头大汗的额头又立马多了三条黑线,作为资深的老光棍和新晋的光头党,首先表示某群众赐予的“余光光”雅号很贴切,洒家着实欢喜,同时祝福他这辈子买方便面都没有调料包。 A.M. 830周围的空气逐渐升温。夏季一直不是个骑行的好时节,高温不仅对驾驶者是个挑战,对摩托车来说也是,尤其是胯下这辆伪油冷靠风冷的大牛。其实,摩托车就和人一样,有自己的个性,有些是天赋异禀的骑行种,有些则体弱多病的林妹妹。人越聚越多,认识的,不认识的摩友,来了差不多有二十多号人马。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大大V字型的微笑,不断有人过来跟我握手致意,我也很快适应了男一号的角色。人群中,看到了连续中暑打了三天吊瓶还冒着再来一瓶危险前来的老K,该病号握着我的手真诚地说:“万一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安全第一,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此言极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俺心头一热,由衷感谢道:“兄弟,我知道了,钱财乃身外之物,俺的小命儿可比它们值钱多了。”小弟我还第一次见到了去年就摩旅到过西藏、新疆的两位前辈——老羊和花花。尤其是花花姐,百忙之中还抱着小外孙女前来相送,顿时感慨摩友的友情如悠悠灵江水天长地久永不变,心中温暖无限。花花姐赞许道:“哟……余健,你这两个大箱子蛮赞咯!”“这是我的私人定制。”看到她纯真无邪的眼神,我无奈老实交代了自己的身体缺陷,“你看我……腿短,其实,箱子是买来当保险杠用的。”“但行李似乎多了点,用的了这么多吗?我去年出发的时候也带了很多,后来把没用到的衣服什么的,都在半路给邮寄回来了。”“不知道这次出发去多久?”我附在她的耳边小声道,“有可能还会去新疆,所以带的东西比较的多。什么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我都带了,还有户外的露营装备。”早在出发前,我就向花花姐咨询了摩旅去西藏、新疆的注意事项。她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告诉我如何办理边防证、哪里没有加油站、哪里路况差,嘱咐我需要注意的种种事项。这些宝贵的经验如同锦囊妙计,令我后来在219新藏线之旅轻松很多。性格豪爽、风格女侠的花花姐是摩旅圈中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不爆胎的摩中花妖。花花姐盯着我的车子观察了十秒,有所察觉地问:“你怎么不在箱子上贴点字啊?浙江到西藏新疆”由于受了乔帮主极简主义的影响,我更中意清爽的界面,推脱说:“如果找不到同伴,我就不去新疆了。”“不去!那就再撕掉啊!”还能这么随机应变?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老实交代:“贴字,有点……老土诶!”“哈哈……”花花姐大笑,又问道,“那还去内蒙古吗?”内蒙古?我想也没想过,之前在网路上看到从前的大草原已经变成了大煤坑,兴致不高道:“这次能跑完西藏和新疆,我就很满足了。内蒙古,下次去吧?”“那好!明年我们一起去!”花花姐极力怂恿道。“明年?”哈哈……如果我是富二代,就能年年玩摩旅了,可惜不是,理想败给现实,俺叹息道,“哎……回来还得找工作,不知道猴年马月才有空了?”“诶,工作嘛,慢慢来,先玩了再说。”想不到花花姐比我还能玩。正在和花花姐攀谈时,黄龙肌肉男阿辉半蹲下来,瞅了瞅我车的后减,纳闷道:“你个减震调的这么软,这样很不安全。”我无奈地解释道:“这个中央减震,调下去容易,调回来难,上次我和大道试了好几回,才艰难的调回一格。然后无论怎么用力,都调不回去了。”之前只在省内附近摩旅,没有大包小包的行李,将后减调软是为了降低座高,以适应我的五短身材。现在装载了满负荷的行李,从理论上来讲,减震也需要调回最硬状态,以更好的平衡性应付山路过弯和过坑洼路等情况。可为时已晚,作为超级菜鸟,无知者无畏地说:“算了,不管了。慢慢开就是了。”番薯的车也被其他摩友东看看西摸摸,因为他的车是250cc排量的国产场地越野车,加上两个边包,一个超大横包,相当滴高大威猛、非常滴突兀拉风。之前没有和番薯一起跑过摩旅,而且只在网络上交谈过,对于彼此的性格脾气、骑行习惯都不是非常熟悉,此次西征,已经把自己摩托车拆过两遍的他负责带维修工具兼职维修大师,我则负责无所事事,看他修车。路漫漫其修远兮,一切还得慢慢磨合。看来的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庄主钱江店的叶老板招呼大家一起站到横幅下面合个影,对我笑道:“余健,我们横幅都拉了,你和番薯可要争气啊!”隆重的仪式叫人倍感压力,但身为敢闯敢冒负重拼搏自加压力奋勇争先的临海新时代青年,俺很入戏地接上一句:“您放心,我会在金华待上一个月,然后躲在小宾馆里PS好一堆照片,再回来的,哈哈……”众人听罢,笑翻全场。因为番薯哥的时间有限,所以我们打算先骑到金华,然后坐火车到成都,摩托车随火车托运,再从成都出发走318到拉萨。有摩友建议大家再到极具临海特色的古城墙揽胜门合影留念。于是,我领着番薯往揽胜门骑,开始我们的初次合作,可刚过了一个红绿灯,我们老男孩250摩旅组就只剩我一个了。糟糕,这还没出城,就走散了,以后可怎么办。朝着对讲机千呼万唤都没人回应,又掏出我那没有导航的诺基亚5320,打给番薯也无人接听。我穿着绿色反光马甲,全副武装像奥特曼一样,顶着炎炎夏日站在人来车往的四星级酒店门前,不惧路人异样的目光,又等了几分钟,也没见他跟上来,只好独自一人先骑到揽胜门再说,到那儿一看,原来大家早就到了,就等我了。老龙看到我,十分惊恐地问:“你一个本地人,怎么把自己弄丢的?”我刚要发言:“我……”老龙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废话了。就等你一个了。快进去。”龙爷一直都是这么有领导力,我心悦诚服地开进景区,猛然间抬头看到揽胜门雄镇东南的牌坊上,挂了一个横幅:《2013发现临海•激情夏日自驾游主活动》。怎么我们去西藏的事儿,全临海人民都知道了?难道俺已经当选2013年度临海市十大名人了?我非常之入戏地沉浸在男一号的角色中。戴着头盔、穿着护甲的我们在日头热情的照顾下,被晒得火星四射,噼里啪啦。9点时分,吉时已到,再不动身,估计我们都会日成人肉摩托叉烧包。一群人总算游游荡荡离开了临海城,鱼贯地往仙居方向骑行。与另一好友方舟约好了中午在那里吃践行饭。油门一拉,就能听见风在唱歌,空气在自由地呼喊,所有烦恼忧愁皆被抛之脑后,被风揉碎。更重要的是,这玩意儿能给发动机和洒家的光头降温,好不快哉!此时看天,白云朵朵,状如棉花糖,近至眼帘,触手可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很奇怪,像是穿越到了西藏。午饭席间,我和老羊相邻而坐,听他讲述去年的冒险经历。老羊大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去年,我也带了户外露营的装备,心想,在茫茫的戈壁上,在那美丽的什么错旁安营扎寨,晚上一抬头仰望,便能看到满天的星斗,啊……这是多么浪漫的景象啊!”“对啊!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俺随声附和道,“我露营就是为了拍拍日落和星空,以前看别人发的照片,真是美极了。”“余健,你的想法和我的一样。不过……”老羊话锋一转,正襟危坐道,“在雅安,有经验的摩友劝道:‘虽说现在藏区难得看见狼了,可藏区有的是流浪狗,在野外露营,还是十分危险的,有可能还会被狗吃掉。’于是呢,我的帐篷一次也没用到,只好打包邮寄回家了。”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想不到区区藏地小狗都这么有杀伤力,难道我也要重蹈覆辙吗?期间,不断地有摩友推杯换盏、把“雪碧”言欢,祝福我和番薯一路顺风。我正被老羊的故事唬住,只觉得身体忽冷忽热,脑袋里满是浆糊,发蒙,耳朵里都是苍蝇乱飞的嗡嗡声。老羊呷了口饮料,继续道:“余健,我再给你讲个故事。有一次,我在骑行的途中,看到一个藏人,路边停着摩托车,向我招手,他没油了。我就掏出我那藏了很久的一可乐瓶汽油,送给他。他灌了一半,还给我,我笑着推还给他。等他灌好了一瓶汽油之后,只见他爬上了山顶,对着山下一个劲儿地挥手招呼,我当时很不解。等我后来翻过前面的垭口,就看到有很多藏人骑着摩托车在路边向我挥手致意,那个热情啊!说什么的都有,‘Hello’、‘你好!’、‘扎西德勒’。当时我就纳闷了,同伴就身后,怎么问我要油呢?后来啊,我到了拉萨的摩托俱乐部给他们讲起这个故事,俱乐部的老板就说:‘幸好你当时帮助了这个藏人才相安无事。前几天刚到的一位摩友也遇到同样的情况,没给,结果就遭抢了。’所以啊,我们出门在外,一定要与人为善,我相信善有善报。”老羊的故事好西游。人之初,性本善。信仰佛教的藏族,也许见过更多因果报应的轮回。但我却对此知之甚少,看来此次西行之旅,不仅是对身体的一个挑战,更是对心灵的一次磨砺。想要找回最真实的自己,那就去到一个无人相识的远方。老羊讲得活灵活现,晚辈我听得死去活来,因为感冒在烈日风扇冰火两重天的轮番攻击下,无可救药地加重了。贴几张家乡临海的PP:东湖:传说抗倭名将戚继光曾在此操练水军。临海的古城墙:003.第一天就玩夜战2013年7月7日,第一天,浙江仙居到金华一日之中数午时天气最热,不适宜骑行。饭毕,与相送的摩友依依惜别之后便到朋友家午休。下午打算先到永康摩友滴答哥那里取取经,第二天再到金华市区坐火车。与滴答哥相识,缘于我们同是一个摩旅NB群“ADVCHINA”的群友,他的TOURFELLA边箱,在国内摩旅圈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质量那是杠杠滴,据说能扛得住一辆越野汽车大轮的碾压。于是敲定摩旅去西藏的计划之后,便跑到他那里买俩大边箱当保险杠使。3月份初相识,便谈得摩味相投。加之他这两年跑过西藏和新疆,还有勇闯墨脱活着出来的励志经历,早已是一位能讲一千零一夜故事的骑手了,遂与我约定,在出发时到他那里一聚,并免费赠送《滴答骑行宝典》。P.M.1500我和番薯踏上了西行的旅程,没有其他摩友相伴,此刻就剩俺们两个孤独的小菜鸟。前方,不晓得有多少美景在等着我们领略,也不晓得有多少的困难在看着我们出糗。热闹过后的冷清,迅速让我感觉到,从今往后,我要和眼前这个从未一起搭档跑过摩旅的男人相依为命了。可刚出门,在朋友布局有如地道战的小区里七拐八拐,我们又迷路了。不辨东西,停车问路,结合两个热心路人所指一东一西完全相反的方向和导航给出的提示,总算确定了去五金城永康的方向。路过大神仙居,风景如织,这里号称“小张家界”,穿行其间的是新修的一级柏油公路,路面平整人又少,非常适合骑行。从此经过,紧绷的神经便都松弛下来,让人觉得轻盈愉快。耳机里传来番薯如洞里的狗熊从冬眠中苏醒发现春天的嗷嗷叫声,他显得异常兴奋,这是他第一次经过这里。作为第四次跑这条线路的老熟人,我自然不停地指点江山,导游他摇头晃脑看风景!可交流不畅,他装了个蓝牙的头盔专用麦,而我用的是卡脖子的喉麦。当屌丝遇到高富帅时,就只有一个结果:我听得真真切切,他听得迷迷糊糊。残酷的现实令我幡然醒悟,出来玩,装备上的钱看来省不得,我需要换个耳麦了。美景当前,我掏出可以拍视频的三防卡片机,把它挂在胸前的支架上,开始记录沿途的风景。也许这场迟到的旅行是这辈子仅有的冒险经历,我要好好地把她记录下来,不管终点在哪儿。现代旅行有很多种方式,而摩托车旅行作为在国内刚刚兴起的一种方式,显得与众不同。波西格曾在《万里任禅游》一书中说过:“骑摩托车旅游和其他的方式完全不同。坐在汽车里,你只是被局限在一个小空间之内,因为已经习惯了,你意识不到从车窗向外看风景和看电视差不多。你只是个被动的观众,景物只能呆板地从窗外飞驰而过。骑摩托车可就不同了。它没有什么车窗玻璃在面前阻挡你的视野,你会感到自己和大自然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你就处在景致之中,而不再是观众,你能感受到那种身临其境的震撼。脚下飞驰而过的是实实在在的水泥公路,和你走过的土地没有两样。它结结实实地躺在那儿,虽然因为车速快而显得模糊,但是你可以随时停车,及时感受它的存在,让那份踏实感深深印在你的脑海中。”每个人都有选择适合当下的自己的旅行方式的权利,我们大可不必厚此薄彼。开好车的未必就是好人,开烂车的也许就是烂人。留恋风景,一路走走停停,天色渐晚,到约定的地点等滴答哥前来认领,还没将车停稳,就看到番薯哥表演了一次原地倒车时如何敏捷跳车逃生的安全教学示范。高大威猛的绿色越野车加上高大威军绿色的边包横包,轰然倒塌降成“矮穷挫”,还没等我们回过神来,油箱里的汽油已从导气管中缓缓流出。我赶紧下车,使出吃奶的力气与番薯一起将车扶起的同时,瞬间脑补了曾经看过的一个骑行教学视频,如果独自一人遇到重量级的大排量摩托车倒地的情况,应该背靠车体蹲立,一手抓车头一手抓车尾,利用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原理,扎稳马步用你那低调内敛的臀部将车顶起。这就是我为什么装箱子的原因,考虑到在海拔5000米以上鸟不拉屎的雪域高原,氧气稀少到走路都苟延残喘,如果我独自一人不小心倒车,别说扶车了,小腿多半会被压在车下,动惮不得,再遇到没人搭救的话,就只有乖乖等奄奄一息后被乌鸦秃鹫啄食的份儿了。而硬质的箱子在车子倒地后,能很好地撑住摩托,保证一定的安全角度,一个人也能轻轻松松地将车子顶起,so easy。我还发现,番薯哥的这次“处女摔”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他的头盔居然和车子一个颜色——有点黑有点绿。刚把车扶起,滴答哥就像港片里面的经典桥段,坏人一挂,警车就蜂拥而至般地出现了。我拍拍他的肩膀,扼腕叹息道:“你……来晚了!”滴答哥为了给我们俩菜鸟传授经验,一直在离家几十公里的工作室忍饥挨饿苦等我们的到来。他准备先卸下我的边箱进行改进,当看到里面挤作一团的行李时,他就再也忍不住了,眼睛眯起一条线,笑问:“你?搬家啊!帐篷、睡袋。箱子都快装不下了。在藏区露营还是比较危险的,有野狗。”和老羊说的是一样一样的。他又拎着我的《怀斯曼生存手册》和《驴行青藏》两本厚如砖头的书,说:“这些知识,都应该出发前准备好的。”俺瘪瘪嘴,苦笑道:“我没有这么好的记忆力!”随后,又惊奇地发现了我隐藏的不锈钢圆形饭盒,瞪大眼睛问道:“你,还打算泡面?”“额……”难道老衲是打算出来化缘的?后面被挑出来的依次还有:葡糖糖注射液、雨伞、剪刀……“这些东西,等你从西藏回来,路过这里,再拿走吧!”“哦……好吧!”我摸了摸自己的光亮后脑勺儿。“咦,你的减震怎么这么软?”滴答哥用力猛压了两下车尾,阿牛立马展现了自己妩媚的一面,弹弹弹……弹出减震软。想到出发前阿辉做的检查,小弟我赶紧眨巴眨巴无助的双眼,用落寞无助又渴望的口气问道:“对啊……你可以帮我调回来吗?我自己搞不定诶。”由于没有天剑王专用的调节工具,滴答哥只好在他的兵器库里翻出一个丁字套筒和一个榔头,对着调节齿轮准备开凿。我和番薯则分别把住车的两侧,避免摩托车因为“太痛”而晃动。“你们把住啊!我开始了啊!”滴答哥高举铁锤道。“好!”我俩按住阿牛,说,“开始吧!”一道弧线划过空中,只听“叮”的一声和着滴答哥“啊”的一声惨叫,榔头敲滑了,砸到手指了。想不到动手达人也有马失前蹄的一次。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滴答淡定地嘬了嘬蹭破皮的手指便又继续开凿。我和我的小伙伴番薯哥都惊呆了!崇拜之情油然而生,真汉子剃须刀应该找你代言。为了让我们提前适应川藏线上的饮食习惯,光荣负伤的滴答哥特地带我俩去吃川菜,因为在那边开饭馆的不是四川人,就是重庆人。我极不适应,在空调房里吃得大汗淋漓、鼻涕横流。席间请教如何走川藏。由于番薯的车是化油器版,到了高原之后,随着氧气量的减少,没有经过调整的化油器会使油气燃烧不充分,不仅费油,而且车子更会绵软无力。滴答哥建议番薯经过泸定的时候去找那里的修摩大师——江湖人称“泸定邓师”,又嘱咐我们如果不坐火车一路骑过去的话,别走湖北的国道,那里路况不好,可以经湖南、重庆到成都。但要记住:走318,一定要遵守318的规则,海拔超过3000米的最好不要住。……哎……亏我还在出发前跟只有神交未曾谋面的菠萝小雨相约到武汉的时候取取经呢。这下,不能得偿所愿鸟。出饭馆,天已经黑透。滴答哥赶回市区老婆孩子热炕头。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打算在当地投宿,番薯哥则希望今晚先到金华的火车站去打听打听,以便明天有充裕的时间准备托运的事宜。万万没想到,第一天就要来夜战。因为出发前我和番薯协商不打算在乌漆抹黑的夜晚行车,不仅看不到风景,而且极不安全,所以我们两个都没有对车灯进行改装,尤其是我那别人看着贼亮自己瞧不清路面远近光装反了的没有透镜的白色氙气散光灯,几乎就是传说中的黑夜睁眼瞎。只好跟着至少还是卤素灯有手机导航的番薯哥在黑夜中在下班回家的人流车海中往金华方向赶去,穿透力不佳的车灯光线打在地面上,还没有路灯的光亮。晚间行车,很容易跟丢,什么摩托车啊电动车啊都是一个红色的尾灯。幸亏番薯越野车那放鞭炮般的直排声响,总能让我及时知道他的方向,紧追不舍地跟在后面。晚风徐徐,逐渐吹散了空气中的潮热,没有太阳照射的夏日夜晚,不骑行根本觉察不到温度的下降,骑起来之后,却和白天有如极地与赤道的温差。刚吃川菜的时候,早已汗湿衣襟,此刻,夜风吹着湿漉漉的速干衬衣,包裹着我,把冰冷的汗水又如数奉还地吹进了身体的每一个汗腺。今晚,风是摇滚乐的节奏——我宁愿你冷酷到底……病号余被冻得不停地咳嗽,咳出一口痰,刚想甩头随地吐痰,却发现自己正戴着全盔。只好含在嘴里,继续骑行。冷风吹啊吹,咳嗽弟的大哥——喷嚏君来了,因为口含“宝物”,有嚏难喷,只能咬紧牙关,仰天哈切,以免被交警摄像头拍到可以娱乐大众的镜头,“冻”容之余,默默地感觉两排清水从鼻腔中快速流过,已经走到了上唇。被自己感“冻”又不能发声的同时,只好在心里默默地来一句《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台词——谁敢比我惨?番薯的导航貌似没有升级到最新鲜的地图包,在尽是人造光线的城市迷路了。对于摩托车骑士来说,比较怕绕城,完全没有速度和激情可言,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黑洞洞的异乡夜晚。我们抹黑找到金华火车西站,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多了,托运部早就关门,吃了闭门羹的我们只好乖乖地找地方投宿,明日再来。两只还没有打尖经验的菜鸟只好求助我在金华的大学同学——吴MM,她经多方打听,推荐我们住MOTEL168,说是有停车场可以放摩托车,而且夜间还有保安巡逻。于是,我和番薯驱车前往,惊喜地发现这家宾馆的停车场可谓“四通八达”,一开始保安还指使我们把车停在铁栏杆都腐烂到只有半截的阴暗角落,在我们锲而不舍的强烈抗议和严正要求下,总算勉强同意把摩托车停在大厅前面能够被温柔灯光照到的地方。因为我们感觉有光的地方就没有贼。番薯开始大包小包的卸载行李,猛然发现自己的横包连接带居然掉线了。于是深夜十一点半外出的居民还能够非常诡异地看到一个七尺男儿蹲在金华的酒店大厅干起了针线活。大威包是厚实的帆布材料,没有顶针和缝补经验的番薯兄一时间充分领会到了当年被捕地下党“享受”过的手指酷刑。经过一番折腾之后,当我们扑倒在床上时已是第二天的一点了。第一天就经历了热闹与孤寂、炙热与风寒、相聚与相离。我不知道以后的每一天会遇见什么样的人,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大神仙居的美景: 004.托运计划遭流产2013年7月8日,第二天,浙江金华到衢州老衲比较认床,迷迷糊糊间早就醒了,刺绣男工番薯兄经过昨晚的折腾却是一觉不起。出来混,最恨那种不管任何条件下都能呼呼大睡的同学,尤其还整宿发出幸福入眠的哼哼声,定会导致我第二天精神衰弱。幸亏苍天保佑,番薯不打呼。近十点,才和番薯吃了早饭懒懒散散地开到火车站办理摩托车托运事宜。托运部里三三两两旅客,工作人员不紧不慢地搬运各种尺寸的行李。我和番薯趴在台前,透过玻璃橱窗问询里面穿制服的美女姐姐关于托运摩托车到成都的费用。结果,制服姐姐先是问了我们两辆摩托车的排量和行李重量,然后就业务生疏得不知所以,紧急求助于一位年纪稍大看上去经验更丰富的阿姨,给出了一个令穷屌二人组非常匪夷所思的报价——RMB1500元。“什么?”我与番薯大眼瞪小眼,愕然相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天文数字。“1500。”阿姨冷酷无情地重复了一遍。这价格,是德邦物流的两倍,是我之前在火车站官网做攻略查询价格的三倍,而且还是裸奔价(指没有包装箱子,车子得冒着与其它托运物长时间剐蹭的风险)。我滴个亲娘诶,这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算。莫非情报有误?前几天还咨询过金华当地摩友火车托运的价格,听说也就500块钱。仍抱有一丝希望的我又苦苦央求制服姐姐能不能便宜点,可她准的国营面孔微笑着露出八颗黄牙:“不能,我们是按重量计费的。”,一副丝毫不担心没生意可做的样子。我和番薯默然转身,悻悻离去(背景音乐可以配上星爷哭喊小强的那段),两个人拎着低垂的头盔,灰头土脸地从冷冰冰的大厅钻出来。外面日头明晃晃,看着暴晒下的两辆大摩托,番薯哥一脸迷茫,眺望远方,空洞无光,都快成了一尊古罗马雕塑,没有眼珠子的那种,深深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满眼悠悠,不堪愁对。番薯哥有份正经体面的工作,好不容易凑出十分有限的假期,想把最好的时光留在最美的路上。不受旅行时间限制的我自然对此十分理解,急忙安慰道:“没关系,大不了我们骑过去。托运坐火车差不多要三天左右的时间,直接骑到成都,顶多一星期的时间。”说话间真怕番薯心里一凉,在这日头底下身体机能失调,关闭流汗功能,中暑昏厥过去,而洒家的“一身正气”都还寄存在酒店呢,俺继续分析道:“骑过去一来磨合彼此的默契和车子的脾气,二来经过摩托之都重庆,万一车子有什么需要更换的配件,都可以很方便的买到。”托运计划惨遭流产,来的无痛无声,“计划总不如变化快”绝不是句谚语,它就是骨感的现实。多亏昨日受滴答哥点拨,准备启动B计划——走国道320经江西、湖南杀到重庆、成都再走318。曾听过一个关于摩托车旅行的讨论:去往同一目的地,是否需要从家一路驰骋到达,还是火车托运摩托绕过大同小异的城市,只跑需要跑的路,究竟哪种方式更有意义?我不知道答案,我认为也没有所谓的准答案,有些人重在“摩”,有些人重在“旅”,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就像选择适合自己的摩托车一样,没必要谁和谁都活的一样。我们长久以来生活在少数服从多数且毫无疑问百分百正确的集体社会,从小到大一直做着有准答案的考试,而真正的准答案究竟是什么?你又怎么确定那个就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这种教育桎梏了自由的思想,令人不敢离经叛道当异类,只会盲从,失去自我,我们就像准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同一产品,从小被灌输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重点中学、考重点大学,仿佛那才是通往幸福的唯一途径,毕业之后要好好工作、努力赚钱,金钱和地位成了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的唯一准,而自我意识还尚未觉醒的人像只玩偶,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走,溺死于当下社会的大潮流。我们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期许和话语中,直至死到临头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地活过,不再是个自然的人,我们被调教成现代社会钢铁丛林里千篇一律的机器人,麻木不仁,墨守成规,日复一日,令人窒息。生命需要尝试更多的可能性才会变得鲜活、顽强,我们才会找回原本就流淌在我们血液里的自然属性。我用悲伤又略带激动的声音通知吴同学,电话那头,第一次知道摩托车旅行的女人纳闷道:“啊?这样会不会太辛苦?”“怎么会呢?”我很犯贱地说,“我们玩的就是自虐。”“那我中午请你们吃饭吧!”女人爽快地说。“好!”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想来,这还是小弟人生第一次被美女相邀埋单吃饭,非条件反射的心花怒放。7月的金华,火得非常适合生产火腿。我们去了一家没有土菜的土菜馆,美女生怕我们两位即将出行的壮士在路上吃苦受难,啃不到肉,特地点了酱猪蹄、五香牛肉、椒盐羊肉等垂涎欲滴的肉食。我们大块吃肉,大声唠嗑,比梁山好汉还霸气。吴同学不解地问:“你怎么想起来要骑摩托车去西藏呢?我觉得好危险!”“还好啦!”我故作轻松地笑笑,放下啃了一半的猪蹄,开始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08年初买了辆小踏板,某天在街头骑着骑着,忽然感觉自己也是有车一族了。这摩托车也是机动车啊!只要拧拧油门就能走,好轻松!要是一直不停地走,能走到什么地方呢?想起以前看摩托吧论坛,说国道318是条景观大道,又被那些摩友拍的照片害得中毒不浅,所以……”“所以你就想骑到西藏去!”她迅速接话。“嗯。”我点点头,又抓起猪蹄,问道,“诶,对了,你去过西藏吗?”她轻声道:“去过呀!”眼神空明,脸上浮现了一丝安定祥和的笑容,仿佛穿越到了雪域高原。我一把将她拉回饭桌,眼巴巴地盯着她,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回来之后,有没有发生三观颠覆的变化?”“有啊!心灵净化了不少。”她淡淡地笑着,又穿越地想了一会儿,说,“现在工作忙了,心灵又邪恶了,需要再去净化净化。”她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说:“对了,我有个藏族的朋友在拉萨,是汉藏混血,人称小马哥,为人豪爽、讲义气,你到拉萨的时候可以投靠他。”“哇哦……小马哥!”我流露出崇拜的眼神,“《英雄本色》小马哥。”席间又互相拉拉家长里短,得知她事业小成,老夫很是欣慰,与她多年不见,伊人气质依然。互道珍重,杀回酒店。感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为了在高原之前就将其消灭,跑去酒店对面的药店买白加黑,没想到店员还要我出示身份证登记。原来白加黑里面含有可制冰毒的成分。乖乖隆地洞,是药三分毒。可我不是百毒不侵的中国人吗?酒店的保安大叔非常热情地照看我们的摩托车,并笑嘻嘻地问我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哲学三大终极问之二。头顶正午大太阳,捆绑行李。对讲机没夹紧,自动地往地上摔了一下,居然有点失灵了!我靠!难不成以后只能跟番薯打手语吗?刚来住店的两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极度好奇地围着我们:“叔叔,你们是干什么的呀?”“你猜?”我不怀好意地想要考考她们。“你们是不是资源勘探的啊?”小朋友天真的回答。“哈哈……”我一边流汗一边被她们逗笑。小朋友的想象力真是奇特。看到两个“怪蜀黍”这样大包小包的行囊,确实像个流动的家,一副准备长期在外冒险勘探的样子。刚想给她们拍照,却害羞地笑着扭头就跑。收拾完毕,番薯掏出大杀器老魅手机开始导航出市区,赴衢州,可导航总是将我们往高速路上引。下午两点的太阳正是毒辣,晒得看不到影子。穿着装备,戴着全盔,脑袋发胀,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感觉被炙烤得有点脱水了,赶紧拔出保温壶喝水,出发前特地买了个最贵的苏泊尔保温壶,豪爽地来一口,我就被与自己海拔相匹配的智商感动得眼泪直打转,保温壶当然是保温的,这水TM还是滚烫的。往衢州的省道走,在高架桥前的分叉路口停下,辨路休息。忽感一股富含机油和大地怪味的热气从后面蒸腾而来,原来是一辆大货车在我车屁股不远处停了下来。一个精瘦的哥们从高高的驾驶室内飞身而下,踏步过来与我们招呼,眼睛却穿过我们直达摩托车。他问我们去哪里?得知我们要去衢州,就热情地戳了戳手指:“喏,走那个上面高架,然后往左,我也是车友,有辆铃木的GW骊驰,看到你们摩旅的装备,就停下了。我还认识你们台州的GW骊驰车友陈先生哩。”“陈先生,我也知道,是我加的众多摩旅群之一的群主,胖乎乎的很是聪明,把自己的车改装的很有回头率。”货车司机姓叶,短发,圆形脸却是尖下巴,皮肤黝黑,年近50,看起来却只有40,难道玩摩托还有青春宝保青春的副作用?浙江的省道路况极好,柏油路面光洁得赛过我的脸。我们一路疾驰,番薯骑的是越野摩托车,后牙盘比脸盆还大,优点是爬坡有力,缺点是在平路跑不快,可这位仁兄居然也飚到了80码,看来真是心急得想一把油门就到成都啊!太阳热情有加,温度差不多有40℃。除了中央部位无法进行风冷之外,其它部位倒是很享受热浪阵阵的安抚。我只能时不时地站立起来骑行,以求裆中央风冷降温。开到衢州的常山中石化加油,赶紧钻到易捷的便利店内吹空调,来一听冰镇红牛,这种高洋次的休整,估计是以后路上对自己为数不多的犒赏了。日头渐渐西沉,落在我的右肩,影子长长,在另外一边。005.每一个风流的老板背后都有一个彪悍的老板娘2013年7月8日,第二天,江西玉山到上饶P.M.1700我们离开了浙江,进入江西境内不久,天色已晚,遂在三清山脚下的玉山用晚餐。生平第一次骑着摩托车跑出浙江省,漫漫长路只是开了个头,旅行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胸中突然升腾起一股浓浓的壮志豪情直逼天灵盖——俺老余的公路大片要开演了,新的人生正在前方闪闪发光。 摩托车停在店外,有别于普通125摩托车的突出造型很快就被众人驻足围观。一个年轻的爸爸带着老婆、孩子前来用餐,问我们车子能跑多快?速度与激情似乎对男人从骨子里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对于此类可有可无的问,我是不屑一顾的,因为才驾驶跨骑车3000公里的洒家自己也不知道答案,胆小又是我与生俱来的优点,俺从来没有斗胆将油门拉到底。再说,法律规定只能跑70码,太多血淋淋的教训告诉我们跑得越快死得越快,不如做只蜗牛慢吞吞。番薯掏出手机看了条短信,喜上眉梢,豪气地拍打桌子大喝一声:“晚上我请客!”原来他发工资了。老衲再一次吃得舌头炸开,头顶汗珠四溢,没想到刚入江西,菜品就是如此火辣,这要是到了四川,俺可咋整啊?吃过晚饭,番薯打算赶到上饶投宿,酷暑季节,只有早晚温度怡人,他想趁着夜色,多缩小与成都之间距离。而夜路对我来说,是无所适从的路。金星总是第一个出来上夜班,天地同色,中间夹杂着一片日落西山的暮色微红,俨然是一片天字第一号草莓味奥利奥。天黑得很快,如漆似炭的夜里,只有车灯互相照映,像两条碰面的狗,互相用鼻头嗅嗅,又错开。两排杨树撑着夜空,枝叶伸展开来,又像隧道一样。 车轮下的水泥路不平,还有不少的路面都下沉了,有小坑、大坑、它们彼此相亲相爱就有了大小连续坑。 我驾驶着阿牛在坑之间闪转腾挪,寻找可以行走的平整路面。装了边箱和驮包的天剑王,再加上我这么一个胖子,已经超负。之前听说过天剑王的减震不太好,后减更是无阻尼,跑在这样坑坑洼洼的路面上,不断地弹起回落,再弹起,画出了一条正弦函数的曲线。我神经紧绷,逐一退档,以30码的龟速,抹黑前行。双向的车道上,上夜班的擎天柱越来越多,急于赶路,不仅迎面抢道,把我们逼到旁边的路基,而且还极没人性地不关远光灯,直挺挺的光线粗俗刺眼。它们从我们对面或身边呼啸而过,扬起的灰尘被灯光透过,在半空中旋转,飞舞的颗粒犹如相机开了高ISO之后的噪点,洒家即可切换到人肉吸尘器模式,不断吸食来自泥土的气味,本就通道不畅的鼻腔和上灰尘基本上罢工了。路面情况愈加不明,只好瞄着番薯的尾灯和投射在边包上反光条上的白色反光,走他走过的路。已经是连续第二晚夜战,我表现得越来越有经验了。与灰尘一起飞舞的还有对光线趋之若鹜的蚊子飞虫,有几只居然钻进我的头盔,嗡嗡作响,在头盔镜片和我大脸之间的狭小空间来回扑打,差点直插老夫的眼球,紧忙把头盔镜片掀开,放生的同时顺便吃了几口灰。因为明天要往鹰潭方向走,所以打算住在上饶的郊区,而且宾馆的价格会相对便宜,不用去给市区添堵。远远得看到红色霓虹灯树立的宾馆两字。问店老板,关门的时候能否将车停到大厅内,说是大厅其实就是一个店面的大小。 “可以,可以。”老板从前台的桌面上猫着身子站立起来,探出脑袋,瞄了瞄我们的车子回答道,“你们准备去哪里?” “西藏!”番薯豪气地回答道。 “哟!小伙子,不错哦!”说话间,店老板已如梦遗大师飘然来到我们的身边,“年轻的时候就要出去玩,要是你们的车子后座再带上个女孩子,那更有意思啊!可惜了可惜鸟!”我和番薯嘿嘿一笑。心想,这个老板不是一般人呐!哎……谁不想带妞出来一起玩撒。“我已经结婚了。”番薯推辞道,接着很仗义地说,“你帮我的小兄弟介绍一个吧!”老板回头瞄了一眼旁边的店面,居然认真地轻声说道:“隔壁这家老板还有个女儿……”又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审阅了我个毛骨悚然,“不过,你这个发型再配上这个衣服,像是……”我低头看看山寨鸟牌速干衣胸口上的四道白杠,不打自招:“没想到被您看穿了,我……刚出来……”“我也很喜欢玩,人嘛,无非就是吃喝玩乐,平时晚上还去广场跳舞咧,本来是儿子看店,今天儿子去玩了,所以自己跳舞也去不了了。”谈开了,老板的话犹如滔滔江水而一发不可收拾,同我们分析了新疆鄯善事件背后那错综复杂的国际背景和当前国际形势发展的格局。我都怀疑他不是开宾馆的了。他继续唾沫横飞道:“打美国,我们是不怕的,我们人多,美国人少,他们的命更值钱。我曾经当过兵,通讯兵,当年还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呢!”我和番薯惊讶得合不拢嘴,从头发到脚尖重新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位身板干瘦虚弱的大兵老板,并表示有眼不识泰山,小弟弟甘拜下风!夜已深,感冒男被夜路行车整球惨了,人困马乏,决定上楼困觉,番薯同学卸下油黑龟背护心骑行甲,敞开胸怀,一边纳凉,一边继续听老板说书。上楼才知道房间的格局比当前的国际形势还复杂,男男女女,来来往往、鱼龙混杂。我们的房间就在公共卫生间的对面,卫生间跳出来个女的,急急忙忙跑到另外的房间去了。我去洗刷刷,卫生间地面铁锈水迹斑斓,原来是头顶上的电热水器生锈了,不停地往下滴水。这样的住宿条件也要90块钱?我要严正抗议,怒气冲冲跑到楼下,准备与番薯商议要不要另找宾馆。刚拐到楼下,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富态得很,戴着眼镜,迎面对着大电扇,在梳理湿漉漉的头发。我感到了一股杀气,第六感告诉我,这是宾馆的老板娘,老板已经不在了。包租婆很小气地质问道:“你们的摩托车这么大,停在我们大厅,人都走不过去了。”突然间,光棍党领悟到了关于婚姻的一个真理——每个风流男人的背后必然都有一个彪悍的女人!此时,打楼上下来一男一女,男子赤膊上身,跨上门口停着的一辆破旧125摩托,那女的还用我听不懂的方言,对男子骂骂咧咧,骑上停在旁边的电动车,吱的一声就溜走了。男子却对我相视一笑,那是苦笑,正欲离开。 包租婆提高嗓门,喊道:“你们几号房的?”“308。”原来她怕他乱开摩托车。看来包租婆还是很负责的嘛。宾馆旁边就是货车停车场,在这样寂寞的夜晚有这样一群寂寞的货车司机,宾馆自然而然成为提供便民服务的风流场所。番薯劝说:“不另找住宿了,太晚了,随便将就一晚算了,因为越往西可能住宿条件越差,我们先适应适应。”刚洗了澡,准备睡下,风流老板不知从哪儿风流回来了,蹑手蹑脚探步到我房间,把前后窗户都关闭上锁,嘱咐道:“窗户要锁好啊!空调自己开吧!”“啊……该不会半夜有贼吧?”我嘀咕道。停顿了两秒之后,老板很迟疑地回答:“不会不会……,但安全问谁也不能保证。”我又重新将窗户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空调,早就开到最低16℃了,可室温还是很高,制冷不灵,只能当风扇吹了。经过一天半潮热烘干级骑行的摧残,番薯君的“菊”部地区没能经受住“烤”验,已经长满了痱子。这些当然并非在下的亲眼所见,而是在吃了两片晚上睡得香的黑片进入了梦乡之前的亲耳所闻,他捏着手机,小声细语咨询业内人士如何治痱。空调风扇咕噜咕噜很有韵律,我在药力的作用下迷迷糊糊没听清他是否得到治痱良方就睡着了。006.与擎天柱亲密接触2013年7月9日,第三天,江西上饶到鹰潭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跟着番薯的导航进入谜一样的城市,在旋转的高架桥下迷了路,怎么绕也绕不出来,绕到天旋地转,一转眼,番薯也不见了,一阵着急,我就醒了。日有所为,夜有所梦啊!不给力的手机导航,让我在梦里都不省心呐。入睡前还通过一个重大决策:为了避免在狂热中午骑行时不小心被晒成酱肉,经骑行二人组深度分析、反复讨论、一致决定采取“一天分两头跑”的骑行战术:早上起得比鸡早点,晚上睡得比狗晚点,力争在中午腾出三个小时进行休整,避暑。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两个都爱睡懒觉的人要接受当今社会十大“酷刑”之一——早起,同时,继续使用照不亮前路的摩托车挑灯夜战。 A.M.500我们无比痛苦地挣扎起床,窗外天际光亮,隐隐渗出微红,夜晚将燥热退去,留给晨曦丝丝凉爽。与风流宾馆的风流老板告别,这位前大兵热情相邀,如果回程经过这里,欢迎再来住店。巡视周围,没有早餐店,只有饿着肚皮一路向西!太阳在我们身后赐予光亮,剪影在地上领跑,我们奔向前方。刚出上饶郊区,左边一小片土林跳入眼帘,其中一处的下方塌陷镂空,形成拱门,红土被旭日照射后红得更加饱和,像是新鲜出窑的陶器,闪烁着温暖的光芒。我仿佛置身美国峡谷公园,观看mesa拱门,激动地鸣喇叭叫番薯快看。原来才知早起馈赠的另一个好处——好光线下的好景致。路况开始变糟,水泥路面如热带洋面上的岛屿,各式碎块星罗棋布,坑坑洼洼,番薯哥的越野车对此直接无视,不减速秒杀大小石块,而骑着滑胎街车的我生怕被领航员落下导致梦境成真,立马站立骑行以缓冲路面造成的震动,硬着头皮不减速地跟在后面。没骑多远,低头一瞥,发现自己的苏泊尔保温壶的壶盖已经不见了,我去!这可是哥哥我喝水、刷牙的杯具啊,就这样在出门的第三天提前结束了自己的光荣使命。国道320在修路,被揭了皮的路变成搓板泥路,可上面却是湿得很均匀。几天都不见半滴雨水,刘谦,是你在变魔术吗?渐渐地跟不上番薯哥的节奏,只能看他发挥,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慢悠悠骑了一公里,听到熟悉的洒水车才有的和弦歌声,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对面摇摇晃晃开过来一辆洒水车。谁说施工队都很暴力很野蛮的,瞧瞧……什么叫业界良心!A.M.800历经几小时的烂路体验,我们到了鹰潭,番薯正在向路边早睡早起躺在藤椅上纳凉的大爷打听哪里可以吃早饭时,一位穿着灰色T恤的年轻人骑着摩托车在我身边停下,凑过脑袋问我:“你们干嘛滴?”我反问:“国道320怎么走?”这位无头盔,无牌照的”二无“摩友一把调转车头,潇洒地在地上划了一道圆弧,回过头很含蓄地说:“跟我走吧!”招呼番薯转向。“二无”小伙说自己也是摩友,所以看到我们就停下来了。他给我们指了国道320的方向,又推荐了用早餐的地点,就挥手再见了。选了一家在集市的街口名叫包胜客的包子铺,老板介绍,带馅的叫包子,不带馅的叫馒头。包子还在蒸,只剩四个馒头,方方短短,有点前胸贴后背的我们哪会挑食,再点上两碗豆香四溢的豆浆。店里就一个男性老板,却有两个女服务员或者是老板娘,番薯给我使了个眼色:“你猜猜他们三个之间的关系。”我心领神会地呵呵。番薯开始旁敲侧击和两位老板娘搭讪闲扯,一通眉飞色舞,从此以后,每回吃饭打尖,调戏老板娘成了他的必修课。一枚坐在番薯边上等包子吃的10岁小朋友,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啃完馒头、喝完豆浆,而他预订的包子还没蒸好,估计他要等到18岁了。挤出拥挤的市集,国道上就有不计其数的擎天柱出没,呼的过来,咻的过去。我正在自己的车道漫游,沉浸在填饱肚子后的“饭醉”,一个十字路口上,反向车道的一辆擎天柱却转向灯也不打地朝我的右边一个急转,横得一把想要与我来一次亲密接触。眼见危急,肾上腺激素激增,全身毛孔竖立,手捏前刹同时死死脚踩后刹,别无选择地避险往旁边的路基上驶去,却忽的感觉前轮打滑,不好!漂移了,车轮发出划过沙子时的哔哔声,不由自主地连续晃动了几下,感觉快要失去对车的控制了。偶卖糕的,路基上布满碎细沙子,估计是这些工程车每次都玩转弯散落下的,莫非要打滑摔倒被擎天柱压扁了吗?这几秒被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所有画面都是慢镜头,我甚至想到了被擎天柱横着撞飞的场景,心率都快暴表了。幸好此时擎天柱“嗞”的一声急刹停住,燃起一阵白灰。我也结束了降龙摆尾,稳定了车身,从擎天柱的车头摇摇晃晃擦身而过。着实好险!戴着头盔,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惶恐心跳的闷响声。开到不远处停下来,定神抚平心绪。番薯问我:“怎么了?”“刚才差点撞车。”我仍有点后怕,不相信刚经历的一切。生活不是阿甘妈妈的一盒巧克力,而是霍格沃茨列车上兜售的怪味豆,你真的永远不知道下一味是什么。 当我要出发时,就会有人担心安全问,其实心里是觉得撞车这种戏剧化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我太普通了,普通得不值得成为任何戏剧中的一角,充其量也就是给别人当当人肉背景跑跑龙套。 看似潇洒酷毙了帅呆了的摩托车旅行,实在比逛大马路打酱油危险一万倍。我们自嘲骑摩托为“肉包铁”,加之机车速度快,即使是有金刚护体的魔鬼筋肉人,在天地大冲撞下肯定也敌不过“铁包肉”的汽车人。做潇洒哥是要冒着很大危险滴,我们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却控制不了别人,各种不安全的因素可能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冷不丁地冒出来。出门在外,具备好运气和骑行经验就像在胸口贴了两道护身符,多数情况则是听天由命的状况,当危险真正来临时,什么狗屁理想,什么豪言壮语,什么英雄气概,在那一瞬间通通滚蛋,只剩下我还不想死的逃生本能猥琐地出现!生与死是如此的接近,当你明白你不能永生时,你就再也不会去过那种庸庸碌碌的日子了!007.红衣校长的烦恼2013年7月9日,第三天,江西鹰潭到湖南浏阳手机导航继续上演无间道,要去南昌,还是吉安呢?停车问路,顺便嘘嘘,发现自己尿液蜡黄,这是脱水的症状。这几天每回停车休息便咕咚咕咚不停地喝水,但还是避免不了热风从你身体里榨取每一滴水分。进南昌市区前,只听警笛呼呼作响,数名武警哥哥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搬隔离栏,平生第一次看到交通管制。绿色军车+隔离栅栏,果然霸气侧漏!在市区的生米大桥,遇车祸,堵得水泄不通,我正在最右边见缝插针,要是平时没有安装边箱,老子早就突出重围了。所有的车和人都在缓慢挪步,只听见“砰”的一声,突然有种撞击后的推背感,生平第一次骑摩托车被追尾,回头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一位老大爷骑着残破的电动车撞到了我的右边箱,这样的龟速居然都能撞上,您真是人老心不老啊。想体验一把追尾者负全责的待遇,下车检查,老大爷戳戳边箱,用南昌话讲道:“只蹭了一点点,&……%@。”听不太懂,小人不记大爷过,俺拍拍他的肩膀,用准的国语回答:“算了,算了。”继续见缝插针。流淌过生米大桥下的赣江水暗绿烟蒻,比老家的灵江水清澈N倍,心里不禁唏嘘起来。中午赶到高安,在郊区的大毛饭庄停车吃饭。这几天见识过我表演辣翻天、汗惊天的番薯侠肝义胆地让我去点菜。小弟我毫不留情地点了苦瓜、韭菜、空心菜三个没有放半点辣椒的全素系准斋饭。番薯扒了几口,含着满口白饭,郁闷地吐出几个字:“我……真的……吃不下了。叫你点菜,你居然点了全素!”“哪里全素了?”我不服气,指着苦瓜里面的几根苗条的肉丝举证道,“这不是肉吗?” 我吃素却有一身的肥膘,番薯嗜肉却无丁点儿油脂,请问还有天理吗?番薯秉承调戏路上见到的所有老板娘的传统,与妇女同志打成一片。饭庄虽有五六间店面宽敞,但里面无空调,闷热不透风。我跑到外面吹热风。很多人对我们的车围观,指指点点,有人甚至还坐上我的车试试。但更多的人对番薯的大越野车表现出看到外星人的好奇。有个没穿裤衩的三岁小孩以实际行动表示他的喜欢,对着番薯车掏出小JJ,撒尿留念。有位白胡子老年帅哥缓缓地走到我旁边,看着番薯的车问我:“这车得几十万吧?” 这位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一枚风流倜傥闯荡江湖见过世面的少侠,我佩服道:“大爷厉害,有眼力。不过几十万的,那是宝马。”去翻感冒药吃,有位脑袋圆、脖子粗、肚子大、留着李大钊胡子的胖哥哥踢踏着黄色的塑料拖鞋,踱步过来问我:“你们是志愿者?” “志愿者?哦,是的,我们是自愿被虐的。”我自嘲道,又问:“你是这里的?”“是的。”“厨师?”我继续猜。“不是。”他用下巴指指我的感冒药,“我是干这个的,医生。”奇怪,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这和本山大叔说的不一样啊!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后说话千万得经过大脑,不然祸从口出得罪地头蛇就吃不了兜着走。下午继续走国道320去宜春方向,但到了万载,番薯发现走上栗线省道,可抄近路到湖南。 导航到一条望不到头的石子路,怎么感觉也不像一条正常的省道,看到后方一个笑容可掬的西瓜哥开着满载西瓜的三轮车过来,当即被我挥手拦截问路。 “你们准备周游全国吗?”他笑嘻嘻地先发制人。“哈哈……我们一起吧?”我半开玩笑道,要是骗得西瓜哥相随,补水补维生素这事儿就后顾无忧了,“说正事儿,我想问个路,去上栗怎么走?”“就这条路,差不多5公里长吧!”西瓜太郎摇晃着他的三轮车,挥手作别,幸福地奔向西边的太阳。我把卡片机按到番薯的油桶上录影,跳了段江南style,开走几步,番薯一个急刹车,我来不及躲避,边箱和番薯的边包蹭到,差点儿自相残杀互相撞翻在地,稳了稳车子,靠路边停车。一家三口骑摩托摔倒在石子路上,小孩痛苦地哇哇大哭,番薯问那男人,需要帮忙吗?女人扶起小孩,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有滑到擦伤的几道血印子,对我们摇摇手说不用。走完5公里的搓板路,果然两边林荫遮道,番薯朝我树了树大拇指,以为自己解脱了。不过没得意畅快多久,以后的路就比洒家的思想还复杂。水泥路碎成小水泥路,碎成小坑路,小坑变大坑,大坑接大坑,番薯开心地一骑绝尘而去,我怕跟丢,也快步跟上,没留意路况,当发现大坑时就已经在大坑里了,天剑王前减震“砰”的一声,几乎到底,我被从座位上弹起,感觉足有2米高,人车同时飘在半空中,刚一落地,由于车子还有惯性,继续向前,不断跳跃,心想,完了,要摔了。幸好人肥车重有奇效,终于按落云头!慢慢刹车,降低速度,2档猥琐地蜗牛爬。经历过这几天的颠簸,直到此时,我方如梦初醒(光头上亮起一盏电灯泡),恍然大悟:以前我一个人骑行,眼睛总注视在路的消失点,这样看到的范围是最广的,而现在跟在番薯的屁股后面,视觉的消失点变成了他的车,距离很近,看到的东西也少,如遇紧急情况,则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在路况多变的时候就会非常危险!经验教训是拿绳命在总结啊!筒子们!大彻大悟之后,我又重新寻回从容不迫的驾驶乐趣了。绝大多数的时候,我们都采取站立骑行的姿势,因为天气热,中央部位需要风冷,不然会长痱子,长痱子事小,杀“小蝌蚪”事大,此其一;其二是因为路面颠簸,需要缓减冲击力,不然对脖子的损害太大。小道两边风景虽好,可路况真的差到我哭番薯笑。车和车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在柏油水泥路上,我随便生吃小番薯,到了off路面,番薯哥一骑笑绝尘。有几次都差点失去平衡,幸亏有箱子,靠体重将车稳住。这一带不管男女,大多数人的交通工具都是一辆小弯梁,配合着斗笠、娑林,颇有越南、泰国的东南亚风情。在桐木瓦罐喝汤当作晚餐,点了份乌鸡汤滋补滋补。进来两个中年男子,一个身着条纹衫,另一个则是鲜红色的T恤,红衣男子问道:“外面的摩托车是你们的?”“是啊!来……来……来。”番薯招呼他们与我们同坐。短暂问候几句得知红衣男子是位校长,趁暑假回家休息。“你们哪里来的?准备去哪里?”“浙江,我们准备骑摩托车去西藏。”“啧啧啧……”红衣校长彷徨感叹道,“我这一辈子啊,都是为了别人而活,从不为自己而活,真羡慕你们哟!”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渴望,却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伤怀。我半开玩笑地怂恿道:“明天就买张机票出发,不管何地,去旅游。”他又无奈地摇摇头,眼神迷茫,带着宿命的悲哀道:“没时间!”都说谁的青春不迷茫,想不到人到中年的同志也会很迷茫。用《春风化雨》里面的话说,就是在死的那一刻发现自己没有活过。这是多么可怕多么可悲的事情啊!长恨此身非我有,我们到底为谁而活?为父母?为子女?还是为自己?我们不是无中生有的来到这个星球,也不会孤独地生活在这个社会,生命的每个段落总会有不同的责任需要我们担当,父母是我们的过去,子女是我们的未来,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只有选择的考试,你选择了这一条路,经历着这条路的艰辛,却总惦记着另外一条路的美好,这心里能平衡的起来吗。吴念真在《这些人,那些事》里说,人生选择什么就必须承受什么、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这道理到了这样的年纪几乎已没有什么疑惑的余地,只是在日复一日一如川剧“变脸” 般不停转换的角色扮演中,“自己”这个角色反而少有上戏的机会,除了午夜场;而在几乎无声也无观众的演出过程里,和“自己”对戏的另一个唯一的角色就叫“回忆”。面对奢望,有的人望而却步,有的人甘心自嘲,还有的人默默奋斗。选择最后一种的人,往往是为了孩子的父母。成长的世界,充满了责任和不愉快。将乌鸡汤喝了个底朝天,滋补完毕,功力大增。此时天色尚早,往前赶一赶,小小的省道依旧难走,我这边的车道在修,旁边反向车道铺好了的路基,比我这边的高,呈梯形状,几次往上冲,开到一半,担心自己控制不了油门,怕冲过头一把栽倒在路下的泥田里,油门一松,又从斜坡上滑了下来。对于只开过3000公里骑跨的我来说,仍旧不能得心应手驾驭这辆大摩托。尘土遮天,前路莫辨。晚上八点多,我们被夹在夜色的车流中,钻过一个灯火通明的隧道,番薯在对讲机里说:“到湖南浏阳了,这里是烟花的故乡。”没有文化的洒家纳闷,难道这里最出名的不是那首《浏阳河》吗?在询问几家酒店均无停车处后,番薯哥被迫使出手机导航的大绝招,我半信半疑不怀期望地跟着穿过闹事街区,拥挤的人潮,来到一个叫银花的三星级宾馆,几位保安哥哥安排我们的车子停在四通八达完全开放式停车场里相对安全的停车位。悲催的番薯哥意外发现他的前轮有些气血不足,该不会漏气了吧?虽然长途旅行中漏气补胎的规定动作早在我们的意料之内,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我打着头灯照明,他翻出专用的点烟器接口电子充气泵给前轮打足了气,怏怏地说道:“只有等到明天才能知道是不是真的漏气?”一位保安大哥凝视了半天,看到“浙J”车牌就乐滋滋地走近跟我们闲扯:“我以前在瑞安当兵,听得懂温州话,到过你们浙江大部分的城市。浙江可以说是我的第二故乡。”“你们是旅游的吧?”“是啊!”我点点头。“哦,准备去哪里?”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心虚道:“准备到西藏去。”“你们去西藏?厉害,骑着摩托车辛苦啊!这一路要小心啊!”保安大哥叮嘱道。出发以来,我们总能不断地得到来自陌生人的微笑、照顾和祝福,这让人心底暖意融融、充满希望。如果你真的要做一件事,全世界都会帮你! 喜欢这篇游记的朋友可关注:新浪微博:@地球人余健 建了个QQ群——悦读 275527510欢迎喜欢人文科技白日梦,旅行摄影侃大山的朋友加入。由于是用诺基亚,微信最近不更新。微信号:THECYCLEOFLIFE订阅号:地球人余健的摩托车旅行日记之环中国篇二维码:008.长沙会战2013年7月10日,第四天,湖南浏阳到宁乡几天下来,已经很习惯在黎明时分从一个城市逃离喧嚣,享受路上的肆意骑行,与风景相拥,邂逅有趣的人,见闻好玩的故事,而当黑夜来临时,又迫不及待地投入另一个城市的怀抱。孙猴子以为自己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却还只是在佛祖的手心里打转。欲望城市让我窒息,灯火辉煌却又令我有种安全感。想来,这实在是一件矛盾讽刺的事情。旅行正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我的生活方式,我欣然接受并很享受。番薯惊喜地发现他的车前轮胎气压正常,心情大好,催促着快点出发。骑在摩托之上,穿过拥挤的人潮、行色匆忙的车流,临街商铺的店主在晨曦中圈起铁闸期盼第一笔生意,城市渐渐苏醒,众人机械复制着昨日的生活,我则闲庭信步,如坐在马背上的西部牛仔,冷眼旁观周遭与我无关的市井,不驻足停留,拧转油门,加速挣脱这份紧张重复的节奏。刚出浏阳市区,就钻入一山洞,长得看不到尽头,汽车尾气充斥着整个隧道,完全抵消了清晨的酷爽,闷热和不安遍布周身,我被黑暗裹挟,喘不过气来,才发现自己有空间幽闭症,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迫使我向光明疾驰而去。导航始终将我们带往高速,结果误打误撞进入禁摩重灾区——长沙。她给我的印象完全来自于《天天向上》。这座城是否如电视节目那么好玩有趣?切克闹:在远离市中心的郊区发现还有不少摩托车,步调悠闲,心里暗喜:这不像传说中的禁摩重地啊!也许长沙的警察执法非常“人性化”。我们不想进市区,打算绕城而出,走国道319,却事与愿违地越陷越深,走了到市中心,一侧脸,看到熟悉的芒果志。冒着天大的胆子,在大马路边停车,先是警惕性地察看周围有无“可疑”车辆和人员,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掏出相机,咔嚓一张,立马走人,只留下坐在马路牙子休息的环卫大爷惊诧不解的眼神。越往里走,汽车越来越多,道路变得不顺畅。一看时间,糟糕!这个点恰逢上班早高峰,误入城市之网的乡下人第一次尝到了“堵城”的滋味。后一辆车头紧紧贴着前一辆的屁股,一停一锉地表演着慢节奏的Popin,生怕留有一丝空隙就被旁边的车抢道了,喇叭声不绝于耳,刺激着每个人的耐力神经,大家伙都想快,可残酷的现实说明马路不过是另外一个大型的停车场,密不透风的车海几乎堵到了世界尽头。一辆汽车只坐一个人,你丫还好意思禁摩。当拥堵的交通遇到火辣的天气,这是怎样火上浇油的壮烈景象。坐在车里人都紧绷着脸,一副十分匆忙焦虑的样子。听说交通拥堵会对人产生极大的心里危害,小致紧张焦虑不安,大可杀人越货致癌。谁想知道世界末日的感觉,就来这条路上试试吧!反正,当时参与“添堵”行为的我希望下列两种情形至少显灵一个:一是摩托车噼里啪啦变形金刚,杀开一条血路,踩着众汽车顶棚蜻蜓点水而去;二是有个机器猫的竹蜻蜓带我脱离“堵”海,飞向蓝天。边走边YY,遭遇战却不期而遇。Round 1:我在烈日炎炎车流滚滚尾气冲天的熏陶下,游离到某一路口,远远地看到俩头顶白色大盖帽的交警背对着我们,在拼命地吹着哨子指挥交通,心里咯噔一下,不好!如果他们动手,我们现在是插翅难飞,只能任人宰割。我埋下身子,希望警察蜀黍不要转身,碎碎念咒语“不要转、不要转……”奇迹并没有发生。一交警回头看到我们,开始没反应过来,把头扭回,又下意识地加速度迅猛扭转回头,先是一怔,定睛看了足足5秒后几个箭步蹿到我们跟前。“你们两个,掉头!”阿sir甲黑着脸,使出一阳指怒气冲冲地指着我们道。切……真好笑,掉头,我们也要有路可退才行啊!我在心里不屑,该不会被请去“喝茶”吧?我还没进过局子呢,说不定是个很惊险刺激的经历,故事库里又可以多一笔吹牛逼的资本。可万一被扣车罚钱,就不好玩了。“我们想绕城出去。”番薯堆起笑脸,下车熄火,炸街的直排声浪总算消停了,拿着手机给交警看。“我们也不想进来的,都是导航导错了。”我把错误一股脑儿推给导航,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阿sir啊,我们都是内心忠厚、淳朴老实、误入歧途的人民群众,可不敢蓄意而为、作奸犯科呐。“往北走往北走!!!”交警不耐烦地喝道,过了两秒钟,又恶狠狠地补充一句以示官威:“小心我扣你车子!!!”听到这句话,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了一半。刚刚还在脑海中浮现被请去“喝茶”的事情是不会发生了。此时此刻,他们的头等大事是疏通拥堵的车流,对于我们这两个无意闯入“禁摩城”的“小毛贼”肯定无暇顾及啦。第一回合,亏了拥堵的交通,我们侥幸胜出。Round 2:以为往北走会不拥堵,可惜这种心想事成的愿望在赌城偏偏事与愿违,这里比刚才的地儿还要堵。番薯实在受不了了,借助越野车底盘高的优势,披荆斩棘开上人行道,那里是长沙此刻的大草原,辽阔的很。他撒欢地跑开了,幸福地越开越远。我被卡在汽车与绿化带之间进退维谷,右边箱擦得灌木丛沙沙作响。随着车流一步三停留地往前挪,有时候挂空挡休息一下,反正停留时间长,手捏离合太累。没有风的滋润,实在内外火攻心,掀开头盔镜片找凉快,很怀念小学时候戴过的小电扇遮阳帽,虽然我的是上电池的而非富二代的太阳能动力,也不是因为它有多凉快,而是觉得戴上这个就像戴上机器猫的竹蜻蜓,我们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越飞越高。回到现实,并排的小车司机还不时地朝我微笑,大概他很多年没在市区看到过开得如此缓慢的摩托车了吧?行至右转时,总算瞄到番薯的背影,同时又惊恐发现两名“大盖帽”,这回是两个小年轻,正合力对付一位没戴头盔、骑着无牌照黑色破踏板的老大爷,三人六手死死握车把,身体立在车头前堵住老大爷的去路,企图扣车,而大爷临危不惧,死命不从。几番你争我抢之下,我们乘机开溜。番薯后来告诉我故事前传:在我跟上来之前,两个交警一个对付老大爷,另一个正在拷问他,谁知大爷力拔山兮气盖世,一个交警搞不定,另一个跑过去帮忙。第二回合,多亏以一敌二的热心市民某大爷,我们又赢了。Round 3:渐往城北郊区,自然车少路宽,番薯似乎找不到北了,我看到九点钟方向有一辆白色警用摩托车-雅马哈太子250,给油加速,以免与交警上演第三回合大战。瞄了下后视镜,番薯居然停车,也许是有了前两会合的胜利做资本,他大胆地穿过马路找交警叔叔问路,我远处观战,生怕他被刁难,没过多久见他全身而退,许是打听到了方向。为什么禁摩的城市中,警察可以骑摩托车呢?他骑着摩托车告诉同样骑着摩托车的你:这里禁摩。这不是一件很惊悚的事情吗?第三回合,我方虽获得全面的胜利,可也付出惨重的代价。在长沙城耗费了足足大半天,肚子饿过头了,身体飘忽。凌波微步去往宁乡,于夏铎铺吃面条作迟来的早餐。俺是个相对热爱面食的南方人,但面食中唯不喜食带水的汤面。可如今人在江湖,口不由己,身体时刻处于脱水贫困状态,不停吃水,还是口燥冒烟。想想贝爷老人家在野外什么都敢吃,为了补水以及尽早打败感冒君,我把所有不喜欢吃的食物拆分成水分、糖分、脂肪、蛋白质,你们都是尊敬的能量君,一口一口吃掉你们。面条很烫,我汗如雨下,番薯好像不是“汗族”,居然木有一滴汗珠。吃过不算早的早点,骑车往益阳走,准备不吃午饭,随便整个西瓜填肚子。在路边一大姐的水果铺买西瓜解渴,摆有不少水果,西瓜、葡萄,时至午后,均是别人挑剩下的烂货色,我粗中选优挑了个两块钱一斤的烂西瓜,大卸八块,番薯招呼围观我们车的群众一起吃瓜,旁边的副食品小店的老板眉飞眼笑地对我们说:“小伙子,十年后跟你约在这里见面,十年后我就退休了,一起去西藏!”我好想问他:你叫陈奕迅吗? 009.卖西瓜的憨豆先生2013年7月10日,第四天,湖南宁乡到常德一直困扰番薯的难言之隐,终于在益阳得以解决。他发扬反正谁人不识君的大无畏精神,鼓起莫大的勇气,厚着脸皮跑到超市买了治痱利器——卫生巾数条,并在试衣间将其妥帖地安置于重要部位。来日方长,此君还多带了几片,以备在路上慢慢享用。路边停车,对着一望有际的青色麦田嘘嘘施肥,陡然间凉风习习,难得我们不动风动,番薯性情大好,感叹道:“看呐……这,就是麦浪!”哥儿们,你这是要诗朗诵啊?大风一遍又一遍地吹动麦子,叶片迎风而立,露出背阳面的绒白,好比浪潮头上的白色浪花,草迷烟渚,此起彼伏,麦随风动,嗦嗦作响,连绵不绝。从没见过这么气势磅礴的麦浪,我被大自然的造化深深地感动了,不禁打了个寒颤,尿完收工。掏出相机玩自拍,一辆三轮摩托缓缓地在我后方靠边停车,原来是卖西瓜的小贩,别人都是守株待兔的固定摆摊,他倒独树一帜,另辟蹊径骑着三轮摩托在流动销售。有创意,我喜欢。西瓜哥留着倔强的板寸,皮肤黝黑,脸盘四方,眉如漆刷,目若铜铃,鼻子长得特招财,斜挎个晒得褪了色的黑色小帆布包,看到我朝他按快门,抬手挡脸,嘿嘿一笑,简直就是憨豆先生失散多年的中国表弟。“你们是浙江来的啊!”憨豆先生看到我们的浙J车牌招呼道。“对啊!”我笑道,“我看别人都是摆摊卖瓜,头回见你这样骑摩托车卖瓜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反正也没多少生意,不如出来转转。”“今年的西瓜收成很好吧 ?”“是啊!所以西瓜价格卖不起来。”岂料,憨豆表弟话锋一转,“你们浙江人也在这里包了很多地种西瓜,据说下了药,小孩子吃了之后性早熟。”“啊……”我心里一惊,倒吸一口凉气,汗颜呐。哎,一个沉重的话,中国人不能自己害自己啊!不知道憨豆表弟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转移话,开玩笑道:“一起骑摩托去西藏吧!你的瓜我包了。”“去西藏?”憨豆表弟瞄了瞄我们的摩托车,回头看看自己的三轮,认真地回答道:“你们速度快,我的车不行。”“诶,男人,没有不行的。”番薯宽慰道。憨豆表弟憨厚地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们一拧油门就走了,我跟不上,西瓜卖谁去啊!”我围着他的三轮摩托转了一圈,仔细端详:150cc顶杆机大扭矩,超豪华全景式玻璃前档可遮风避雨,后排敞篷超大空间翻斗既可载货亦可渡人,更有人性化的贴心小设计——驾驶室顶的节能灯,保证你在漫漫长夜无心睡眠之时可挑灯夜读。拉伙不成,仁义在,买个西瓜,哥几个解解渴。正在和憨豆表弟一起吃他的西瓜,从我们身边路过一个单车小伙子在哼哧哼哧地“S”型慢动作爬坡,同为出门在外玩自虐的驴友,我下意识地举起右臂打招呼挥手,他急停,双脚插地,回头凝望了一会儿。番薯朝他大喊:“来来来,吃瓜。”这大暑天的,我们骑摩托的倒可以吹吹风纳凉,骑单车的小伙伴可是内外兼火、腹背受热,都快熬出油来吧!对此等不怕将来得尿频尿急尿不尽的英雄好汉,在下素来景仰佩服。见他脑袋耷拉,双脚无力,定是脱水不少。我朝他猛招手,示意赶紧过来。单车小子戴副眼镜,瘦瘦弱弱,文静羞涩,貌似趁暑假出来玩的学生,小眼冒绿光接过番薯递过去的一块西瓜,开心地大口啃食起来,人来熟地迅速融入到“三缺一”的吃瓜团伙中,我们边啃得瓜汁四溅,边口齿不清地相互介绍。他叫胡洛洛,88年生人,却是个干了3年记者,辞职出来,买了辆500块钱的红色单车就从家乡济南出发,小菜鸟一路玩过来,很多装备都是路上逐步添置的。对我们的摩托车和身上的装备十分好奇,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看看哪个,自诩为大菜鸟的我,向他一一介绍了对讲机、护具、边包边箱等摩旅族常规武器的功能,单车小子听得口水直流,不断地发出羡慕嫉妒恨的啧啧声,眼睛里流露出小屌丝升级老屌丝的渴望。小单车是他的全部家当,这摩托车也是我的全部家当,其实哥哥也有辆单车,多年前看过冷饭单车环华的帖子,心血来潮,也欲效仿其每天十块钱,驮着高压锅,生火做饭睡帐篷。可还没骑出我们豆大的临海市,俺已经脖颈麻木菊花开,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就此作罢,还是先来一次轻松点的摩托车旅行吧。摩旅,烧的是真金白银的汽油;单车,烧的可是实打实的“人油”。那种爬坡如便秘,下坡如拉稀的巨大反差是没骑过单车的人所不能感受的。我把镜头对向他,突听单车小子大叫一声“等等!”“发型被帽子压坏了,我先理一理。”胡洛洛用手指挠了挠头,露出无公害的微笑。老子瞬间石化,你以为自己是电影《东京攻略》里面的梁朝伟吗?打完架后从风衣里掏出一把钉耙大的梳子梳头:‘打就打,不要弄乱我的发型。’哈……这点就不如我余光光了,无论什么时候,发型都是那么的帅!问他去往何处?答曰也准备去成都,走318到拉萨。甚好甚好,我们互留联系方式,以便大小菜鸟在路上可以互相通报情况。我递给他我的卡片机,邀他给我们拍一段骑行视频。让他先骑到前面拐弯过后,我再来个漂亮的侧身出弯。番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说:“你也不怕他跑了?”“怎么会呢?”我毫无担心地说道。相信出来玩的朋友,肯定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看到他像是遇到了年轻的自己,稚气未脱,一脸童真。第一场action,卡……新晋的胡导没经验。偶又调头重来一回。好在第二条顺利通过,能在镜头里看到自己潇洒倜傥玉树临风的骑行英姿,老夫登时“内牛满面”。这是我和番薯在路上遇到第一个有相同目的驴友。没有假面的阻隔,没有假冒的危险,人与人不做表面,真诚为先。不管你来自何方,有什么样的过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接下去要走什么样的路,成为什么样的人。在路上就如同进入《迷失》中的小岛,所有对与错的过去我们可以不用背负,在无人相熟的地方一切似乎都可以重新开始,可以大声地笑,可以大声地喝,可以肆无忌惮地做回最真实的自己。卖西瓜的憨豆先生单车弟胡导:010.不去四川练水性2013年7月10日,第四天,湖南常德到江垭吃过憨豆表弟的西瓜,就不想再进食任何干涩油腻的主食了。打算以后都这么干,中午在路边找老乡的小摊,拍碎个西瓜当午饭,天然的碳水化合物能量桶,效果堪比佳得乐,又甜又水的大西瓜——是您三伏天出游的新选择。额……我怎么想起《小兵张嘎》里的翻译官呢?与反动派不同的是,我们坚决给钱不打白条。空气中的氧原子每时每刻都想牺牲自我,点燃洒家。两台摩托车如同行驶在铁板烧上的两尾三文鱼,几乎吱吱冒烟。打开头盔的通风口,风噪咕咕,震耳欲聋,脑袋像馒头发酵般往外扩张,感冒依旧对我纠缠不休,每一个细胞都控制不住水分的叛逃。躲在路边的树荫下回神满血,蝉鸣嘒嘒,我们的夏天是它们的春天,雄蝉轮流利用各种不用的声调激昂高歌引诱雌蝉,却引得我头皮一阵紧一阵麻。马路对面,一群老年“麻神”不惧酷暑激战正酣,观战的一大爷偶然回头使劲往地上啐了口痰,抬眼瞟到我们,定了三秒,露出遇见奥特曼的好奇目光。同样好奇的还有从远处驶来一位没戴头盔的兄弟,我们互相行注目礼,由远及近再及远,他还不停回头,我看不到他的眼神,因为他戴着墨镜,流连忘返间,这位仁兄差点从马路掉到下面的农田。进入常德,走省道306去往张家界武陵源,赶路哥番薯准备晚上就杀到重庆。摩托之都,我们来了……柏油路面贴合着轮胎的每一寸肌肤,黑色的橡胶颗粒与黑色的地面完美融合。山势渐起,空气突然变得清凉起来,田间小路,阡陌交通,间或种植芭蕉,风景如此世外,突然感觉像是走进了桃花源。番薯没有停歇,我不想错过,停下来品尝美景,此时此刻,只有摩托与我聆听自然的声音,蝉噪鸟鸣,林逾静、山更幽,感冒引起的头昏脑涨烟消云散。不为未知的风景而错过现在不期而遇的风景。出发了,不能忘了为何而出发?因为旅行本身就比赶赴某一个目的地更加惬意,我要细细品尝旅途奉上的各种滋味,坚决不当第二个赶路哥。对讲机已经呼叫不到番薯了,我们的距离估计超过了5公里。饱食精神大餐后,我追上在前面等待的番薯,来到了一个叫兹利的小镇。时间是下午18点,阳光依旧闪耀着热烈的光线,小镇慵懒地沐浴其中,连路边的狗都懒得理我们,这个点估计全镇就我们两个在吃晚饭。看到摩友飘风在QQ上给我的留言:不要到四川游泳了,直接西宁吧!我非常不解,疑惑在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打转。难道前方有突发状况?连日来,我们疲于奔命在日头下赶路,几乎没有接触电视和网络,像两个原始人一样,不闻时事。用手机看了下久违的新闻,才知四川大水,每年雨季的来临宣告着进藏之路越发泥泞波折,难上加难。番薯对此毫不在意,自信满满地说这是常有的事情,叫我不要过度担心。饭后继续往桑植方向走,去重庆。我心忐忑。与武陵源景区时时擦肩而过,我们从“小张家界”而来,到了正宗的张家界,岩壁突兀,造化万千,重重似画,曲曲如屏,连绵不绝,更有水流于山峡中间,水绕山转,刚柔并济。山沉远照,黄昏迤逦,金色霞光打在刚硬的磐石之上,温柔地将其熔化,也同样熔化了盘旋在临水而建山道中的我。情不自禁吟诗一首: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爽快!爽快!等等,熔化的不止我的心,番薯同学闻到一股橡胶烧焦的味道,停了下来,我们像狗一样用鼻子围着大越野车一通乱嗅,发现点烟器连接电瓶的线路被排气管烫到,发出刺鼻的气味。幸亏发现及时,不然少了车载点烟器这个户外充电设备,我们就更原始人了。心里不禁夸赞,湖南的省道比江西强好多,风景尤胜。山林的黑暗来得很快,从省道306来到省道305不久,悲剧上演了。一辆碎石机,如无敌破坏王在不停地用力捶打地面,痛恨地粉碎着原本平整的水泥路,开始只是左边车道遭殃,不出500米,升级到了全碎的境界。有些家伙就是经不起表扬,好好的路面,你砸它作甚?在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后,一看到搓板路就20码慢行,目光落到路面的视觉消失点。搓板碎石烂路,完全超越前几天的烂路级别,四轮过后,扬尘无数。这不是逼我使出绝尘大杀器——活性炭大口罩。酷暑夏日的白天,再多的灰我也忍了,生怕把自己活活捂死。现在太阳已落西山,气温渐低,迫不得已,可是只戴了一分钟,嘎嘣……线断了,口罩掉了下来,挂在右耳,除了提升头盔内的温度,就没有帮上其它的忙了。老子心里顿时哇凉哇凉的,太悲催了,苍天啊!大地啊!我不想每天都做几回人体吸尘器啊!更不安全的是,已然看不到路了。山里的夜晚来得很快,人与车身完全隐没在无边的黑暗里,只剩两道穿不透尘霾的灯光,挣扎着不被黑夜吞没,我们在山路林道上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生怕一不留神,滚落满是荆棘的丛林。轮胎碾过碎石,发出悉嗦声响,愈发显得山林寂静。月色隐隐约约,树枝盘错如妖魔的利爪,狰狞地乱舞,欲将我们生吞活剥。尘土中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腥味,那是太阳消失后暗黑丛林独有的味道。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还要持续多久,番薯在对讲机里告诉我,他的油不多了。约摸开了10公里,沙漠中见绿洲,看到了一个加油站,破败如来路,名字挺玄幻——象市加油站。工作人员悲痛地告诉我们,去路依然很烂,也有10公里。我的龟速拖慢了赶路哥的脚步,看来番薯想在今夜赶到重庆的愿望实现不了了。半小时后,烂路结束。两个新鲜出炉的“出土文物”重新踏上久违的平整水泥路面。地球不再摇晃的感觉真好!前方的夜幕中突然绽放起了烟花,从地面飞到半空,划出明亮的轨迹,生命短暂却很艳丽,一次又一次地照亮了整片夜空,是在庆祝我们的胜利吗?我在车上呆坐了很久,享受着电影里才有的桥段,心里被感动地笑了,脸上却写满疲惫和不堪。一看旁边是个大老爷们,浪漫感顿时花飞烟灭,心情更加悲凉了!赶路哥打算继续夜行到桑植,可我不想如此玩命,协调之下,折返5公里夜路,寻了家“万和大酒店”安身歇马。不愧是大酒店,大厅宽敞极有内涵,店家同意容许我们将摩托车停在大厅的前台旁,因为他们24小时不关门,而且前后门畅通无阻,保不齐有什么意外之事。正扭头右转准备冲上正门的台阶,手把一个反弹,没拧过去,那是因为后装的平衡杆与油箱包间隙较小,没有足够的转弯角度,而车的重心已经向右倾斜,单腿支撑了2秒,顶不住,放弃抵抗,将车重重地摔在地上。尼玛,老子想此次摩旅不摔车的完美之身残酷被破。番薯欲过来帮忙,洒家大手一挥:“不用!”气沉丹田,背靠着摩托,双手分别抓住边箱和车把,双膝弯曲深蹲下来,用圆筒腰身顶住车子,两脚生根,力拔山兮气盖世将大摩托顶起。表演结束,对着番薯得瑟道:“你看,这就是装边箱的好处!”刚经历过阵痛的洁癖哥番薯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卸行李,而是弱弱地问了老板娘一句:“你这里有水龙头吗?我想洗车。”我则强烈地想要尽快洗刷自己,拖着沉重的驮包准备上楼,老板娘对我招招手,指点迷津道:“房间在三楼,来……我教你怎么走?”“呃?”我一个惊诧,走路还要人教?虽然我没头发,但不代表我没智商啊。我假装镇定且听她细细道来。老板娘用手在台面上画图,说:“先到二楼之后走到底再拐上去,打头那间便是。”“噢,谢谢!”布局是有点复杂,但我方向感极好,可她没剧透三楼的走廊灯全部阵亡。刚迈上最后一个台阶,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喘息声在空荡黑暗幽长的走廊里回响,这一场景绝非惊悚二字能简单概括的。我从小以怕鬼怕黑出名,此时更是心跳加速。幸亏老子先见之明,藏了个头灯在身上。一进房间赶紧开灯关门。跑去清洗尘满面鬓如霜的自己,浑浊的水穿过地砖的花纹流向黑暗的下水道。泡洗外套,与往日一样,比我的洗澡水更不堪,其色与墨水无异。P.M. 2100老妈按时打来电话,心急火燎地惊呼四川暴雨了,楼都塌了,桥也断了,声音之急切到要从电话里面钻出来阻止我们入川。看央视新闻,果然如此,水龙王发威,桥梁瞬间分崩离析,行人与车辆被愤怒的洪水无情地卷走,央视发出了红色警报,他们说这次洪水特别厉害的一个原因可能是由于汶川地震和雅安地震将山体变得松垮,更容易变成山体滑坡泥石流。天府之地近年来饱受天灾之苦,本想这次路过雅安去灾区亲历下地震释放的恐怖威力,天不遂人愿,看来走川藏线有难度了。下一步如何打算,番薯思绪万千!“想不到这次这么严重。”赶路哥脸上愁云密布,骇然半晌,心内踌躇,作声不得。接下去,怎么走?我们把地图铺在床上摊开,商量路线。“我们是出来玩的,不能太冒险,要不改走青藏线?”我提议道,心里笃定不去成都了。“我上次去西藏坐火车经过青藏线。”番薯无奈道,“这条线路是入藏线路中最没有风景的,而且过了格尔木之后海拔上升得很快容易使人高反,并且沿途没有什么补给,我考虑走川藏线的原因呢,不仅因为这是一条景观大道,而且沿途的补给相对便利。青藏线是我最不想走的。”“要不,走滇藏线,可以去看苍山洱海,还有香格里拉。”我边在QQ上咨询摩友飘风边跟番薯建议,“这样还能绕开川藏线开始时新都桥到理塘的烂路。”“可是……”番薯惋惜地说,“这样就不能走一次完整的川藏线了。我想先开到成都再看情况,这也许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开摩托车进藏,总之,我想把所有的时间都留给川藏线,哪怕在那里耗上一个月,我也认了。”他语气咄咄。“万一你被困在半途中,难道你不回去上班了?反正我是不想冒险的。”我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要不,我们分开走。你走川藏线,我走滇藏线。无所谓的。”虽然我们在出发前从来没有一起跑过摩旅,但也算臭味相同,从没想过要提前散伙。这是迫不得已的决定。“不行!我们坚决不能分开,一个人跑那样太危险了!”番薯摇头强烈反对,“要不,我们明天先去张家界玩一天,看情况再做打算。”虽然很想看看阿凡达生活的地方,但一想到要回走那20公里碎石万段的烂路,我腿都软了,打退堂鼓道:“那段烂路我不想再走了。”出发前,余还煞有其事将这次长途摩旅美其名曰“寻找世界遗产之旅”,可稍遇困难,就退缩了,胆怯与生俱来。我们没有讨论出结果,番薯在电视不停播报四川灾情的声音中渐渐入眠,我默默地掏出绣花针,对着不牢靠的口罩干起针线活,谁让你是我的唯一呢。明天之事只好明天再议。出慈利后,张家界的风景011.神仙MM2013年7月11日,第五天,湖南江垭早起,还是个晴天。窗外传来篮球拍打水泥地面产生的清脆回响,只有在空旷的山谷中才有这般声效。循声而去,原是对面的篮球场上有群小孩在玩球,看了他们轮番表演了半天的打铁,一球没进,大叔我实在不忍再看下去了,真想冲下楼去,在他们面前展示15岁时从乔老爷那里偷学的绝技——旱地拔葱后仰跳投。篮球场的后方是一处水库,上立着四个反转的大字:江垭水库。与篮球场临街而隔的是家温泉大酒店,偌大停车场只有一辆车,同样在楼顶立着几个招牌大字:张家界江垭温泉度假村。昨夜黑灯瞎火匆忙投宿,今日才知此地叫江垭。听说经常旅行的人,会在某个清晨起来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每个人的一生总是在自由和归属之间挣扎,如同游走在冰与火的两极,在自由时探寻归属,于归属中求获自由。高中的哲学老师早就告诉我们一个真理: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是矛盾的统一体。旅行其实就是某种形式的流浪。颠沛流离则是流浪的家常便饭。深思熟虑了一晚上,番薯决定不拆分250摩旅组,与我一起走滇藏线。从最初计划发车至成都出发走川藏南线,到托运计划的流产,再到大水干扰,离重庆只差一天的路程却又要重新调整进藏线路,一次次被迫改变行程,老天似乎有意无意地和赶路哥开着事与愿违的玩笑,蹂躏他脆弱的小心灵,千方百计延缓他踏进藏区的步伐。不是有句名言说:越不容易得到的就会越珍惜!我们就像被一根无形的命运之索牵引的木偶,东拉西扯,任由摆布。只有通过考验的骑士才能最终一睹藏地的芳容。面对不能掌控的未来和突然发生的变化,我要做只打不死的小强,通体闪耀着积极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的光芒,就算爬也要爬到神秘的西藏。摊出地图,研究作战方针。走滇藏线,要么从贵州的上线遵义去往云南,要么走下线经贵阳到昆明,两条线路的里程几乎相当,为了尽可能地避开雨区,我们选择第二条线路,南下凤凰,再进入贵州。敲定方案已近9点,饥肠辘辘,骑到路边伺机向过路群众打听吃早点的地方。飘然路过一MM,打着伞遮阳,藕臂葱指,冰雪肌肤,杨柳细腰,小腿修长,步态轻盈,马尾跳跃,裙角飞扬。Only you……能伴我去西部,莫非是神仙姐姐下凡,不会是太阳晒出的幻影吧?紧忙加油上前拦截看个究竟。“你好!请问附近哪里可以吃早饭?”我用感冒馈赠的极具磁性的嗓音穿透头盔礼貌地问道。“啊?什么?”因为声音太低沉了或是头盔的阻拦,神仙MM没有听清扭过头来,听不清不重要,重要是我成功拦截了,就有机会搭讪了。只见伊人眉似柳叶,面若芙蓉,清新可人,笑容纯净,牙齿洁白,如一潭幽深清水的乌眸,在惊鸿一瞥间俘获了苍老屌丝枯木又逢春的心。洒家摘掉头盔,露出锃亮的光头,擦了擦鼻尖上饱满的汗珠,双目含情脉脉,暗乐着用深沉的阿杜嗓音贴着她的耳边又重新温柔地问了一遍。MM玉手遥指百米开外十字街头的一家国豪酒店说道:“那边就有。”然后头也不回地夺步而逃。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掌管命运的神,多想问你是不是打了个盹?想我余小健当年虽无潘安之貌,可也算白净可口,哪知“生活像一把无情刻刀,改变了我们模样,未曾绽放就要枯萎吗?我有过梦想。”枯木又逢春的心再次结冰。好生凄凉!番薯加满油后,从后面驶来。听了我的惨痛经历后,笑着安慰道:“没事!以后哥帮你多多留意。”“多谢大哥!小弟我的终身幸福就全靠您了。”我双手作揖道。真的汉子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我要化悲愤为食量,来到十字街头一家两母女经营的摊点,这里吃客众多相信肯定正宗够味。面对红光一色的全辣系食物,作为家里最重口味的我也只能承认自己是来自浙江的纳米小清新,患上感冒后,口味更偏清淡,观察半天,无从选择。“吃什么?”少妇招呼道。“有什么特色早餐?”为了活得像当地人,我打算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和当地人吃的一样,不同的体验才能拼凑出完整的旅行。“我们湖南人都吃粉啊!”她笑容绽放,像一朵野花。第一次见到汪涵常说的“吃圆的还是吃扁”的粉,原来和老家的大米面长得很双胞胎。“就来碗圆的吧!”这更符合我珠圆玉润的特性。“你要什么料?”只见煮粉的大锅后面整齐码放着几个大小一致的碗口,有红红的大肠、红红的牛肉、红红的鸡肉……总之都是红布隆冬的,还泛着瓦亮瓦亮的油光。我挑了看上去最不红但很黑的牛肉。辣不怕的番薯居然还毫无人性地点了辣白萝卜、辣黄瓜和辣豆角作小菜。与哥哥比重口味,小弟我甘拜下风啊!坐着吃粉,才有足够的时间停下来观察在这十字街头穿来过往的人,当地妇女基本人手一个背篓。一中年女子背着篓筐,腰杆笔直,推着娃娃车悠闲地踱步。背后不远处一老妪头顶圆边遮阳帽,面部和手臂的肤色黝黑,深褐色背篓上的白绳深深地勒嵌在她的肩腋间,绳子有些长,她弯着腰身,用臀部托起背篓,走得匆忙。离家越远就越能感受到少数民族的异域风情。坐在旁边一同吃粉的还有一家人,开着防水补漏的小面包,男主人看到我们的大摩托就好奇地跟我们聊了起来:“你们要去哪里?”“凤凰。”发言人番薯答道。“最近这里的省道在修路,都不太好走。”“对啊!我们昨天就体会到了。”我苦逼地回答,在脑海里又痛苦回忆了一遍昨晚的风尘之旅。“往桑植那边走,路况如何?”番薯边吃边问。防水男皱眉说道:“那个路不太好走。”“什么?路不好走?都是碎石路吗?”我担心问道,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都是山路,弯道很多,我开小面包都走得很慢,你们要小心!”“哈哈……我们开摩托的最喜欢山路弯道。”番薯哥突如其来的大笑和摩托党完全逆反的思路把防水男吓得瞠目结舌。压弯是摩托骑行的一大乐趣,可惜我经历了昨晚的处女摔之后,仍心有余悸,转弯角度不足,这是个硬件问。我继续追问路况:“那是什么路面呢?水泥路吗?”“都是水泥路。”防水男青年总算领悟了“路面”两字的准确含义。我一听都是毫无压力的平整路面,惴惴不安的心恢复正常速率。“那边还有个大大的山洞,里面会有风吹来,很凉快!”他还顺带做了剧透。纳尼?有山洞,还有自来风,我突然想起大学寝室卧谈时一道粗黄暴大尺度高智商的谜:一个女人在裸奔(打一成语)。欲知谜底为何,请听下回分解。 阿嫲凌厉的眼神012.弯道菜鸟进阶特训2013年7月11日,第五天,湖南江垭到凤凰 谢过热心的防水补漏男青年,80后老男孩摩旅二人组改道南下。 沿着武陵源景区边缘的山道盘旋而下,俯瞰砂岩峰林峡谷,郁郁葱葱像海底,湘天浓暖,闲云舒缓,时间在这里停止了流动,不经觉,我伸开双臂,抚摸着风,空气流过指尖,便飞了起来,没有烦恼没有那悲伤,自由自在身心多开朗。 路况的确如其描述的那般,水泥路面,平整且没有砂石,很适合拐弯抹角。 高速行驶的两轮摩托车是一部极不稳定的可怕机器,它的转向特性完全不同于三轮或是四轮。我在脑海中使劲调取看过两遍《弯道圣经》的精华片段,却记不起太多:视角落在路的消失点,收油减速进弯,重新调整方向,然后加油出弯。 在纳入这台四手天剑王街车之前,我于2008年初明媒正娶了踏板车福禧代替被不记名人士撬走的电动车,100cc排量,黑红运动配色,犀利灵动的车身,转弯灵活,在大马路上指谁超谁,重点是双脚完全到地无压力而且无级变速不熄火。在某个春光明媚的早晨,我一身西服(工作装)衣冠楚楚地开着小毛驴去上班,拧拧油门车子就向前冲,不费吹灰之力,突然脑袋瓜顶上灯泡一亮,灵光乍现:要是一直有汽油的话,我能开多远呢?说不一定能一路开到西藏哈。 如果不是福禧的迷你油箱只够跑100来公里,也许我会开着小毛驴哼哧哼哧去西藏呢! 跨骑式机车没有小毛驴灵活性,我又自加难度,添了油箱包和平衡杆,减少了转弯的角度,对于转山压弯,心里完全没底。 按图索骥,我将目光落在弯道上路的消失点,降挡减速进弯,身体与车身反方向倾斜,硬邦邦地把自己拧成了麻花,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车把。 慢慢体会《弯道圣经》所说的要点,告诉自己:小余同学,莫急莫急!待到练成人车合一之时,你就是罗西第二了。哇哈哈…… 但有时眼球不受控制被美景勾引,快进弯时发现已转不过来,又不能霸王硬上弓强行倾斜车身,手忙脚乱刹车,再降至二档,等车站直后,让轮胎最大面积地接触地面以获取最好的抓地力和稳定性,再加油狼狈出弯。 番薯骑的越野车,重心比我的街车还高,理论上压弯更难。可我就跟了几个弯,越野车的直排声浪就渐渐飘渺了。他像游走在马戏团铁笼里的摩托骑士将身体完全倾斜,过弯时与车身保持一致,顺着山势飞流而下。 看到这如火纯青的过弯技术,我内心由衷赞叹地道:真NB啊! 估计在后视镜里看不到我的车灯,番薯停下等待,悠闲地赏风景按快门。 “大哥,佩服啊!”追上之后,我毫不吝啬地表达了敬仰之情。 “你也不差啊!”明显是在鼓励我这个跨骑车菜鸟。 小弟心知肚明:“我都看不到你的尾灯了!”继续强烈表达敬仰之情。 “你开了几年的车?”番薯问。 “开踏板的历史算吗?”我想尽量表明自己的跨骑车菜鸟身份。 “算。”番薯字正腔圆道。 “嗯,08年开始开踏板,差不多有1万多公里。去年买的这台天剑王,差不多开了3000公里。”说这话,我很没底气,3000公里了,还这么菜,悟性啊悟性! “哦,那你没有我开的时间久了,我开了11年的摩托车。”我站在高高的山岗上仔细聆听番薯讲那过去的故事。 11年,我掐指一算,那是2002年,莫非你就是早年间江湖人称的“追风少年”。 不等我细想,追风中年继续娓娓道来:“我的第一辆车是国产的125。” 我依稀能从他流露的眼神中看到当年飙车把妹的飒爽英姿。“哇,年纪轻轻,新世纪的高帅富非你莫属啊!”再三强烈表达敬仰之情。 望望膘肥体壮的天剑王,我猛然惊觉左右两个边箱分工不同,一个放衣服为主,一个放杂物为主,弱弱地请教前辈:“我转弯转不过来,会不会和左右边箱重量不同有关?” “肯定多多少少有影响的。”追风前辈答疑解惑。 我表示很心安理得。 休息一刻钟,待发动机冷静一点,我继续奔走在压弯菜鸟进阶的路上。 菜鸟感悟控制油门相当重要,均匀的、柔顺的、持续的加油要贯穿整个弯道。切不可完全收油!机车开始转向后加油要越早越好,否则车子失去抓地力产生不稳定性,会向外侧偏移,不是掉下山崖撞树撞山,就是和对面车道的机动车头碰头亲吻,四个字——非死即残。 可我对于换挡时机的掌握还欠火候,老脱档。来路方长,慢慢练吧! 路过一处山谷,忽感右侧凉风习习,原来正是防水男青年说的那个空穴来风!果然豪爽大气,洞穴幽暗深邃,没有一丝光亮,却无中生有大风股股,湿意绵绵,好空调,自然造。 有人说: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窗,同时也会给你打开另一扇窗。 余以为:佛祖先给你看美景尝甜头,再给你烂路吃苦头。 老天是公平滴! 我正在努力参悟人车合一的境界,迎面驶来一辆摩托车,只见此人发型被吹成了周润发,黑口罩捂着大嘴巴,看似年纪轻轻,怎生满头华发?越走越近,原来是一头灰尘的“土包”。不禁心头一紧,雅蠛蝶!前方肯定有埋伏。 与昨晚遭遇如出一辙,近20公里的碎石烂路,以过大水坑溅起泥花无数精彩收尾。唯一令我欣慰的是,昨晚我没洗车,洁癖哥的车算是白洗了。 盘坐在梧桐树荫下换气洗肺,树根边上一位纳凉的大叔呆若木鸡直愣愣地看我。过了许久都没有对我们表示出一丁点的好奇心。于是,我很好奇地先问候他:“大哥,您是本地人?” 大叔点点头,没有作声。 “你也坐在这里乘凉?”我在寻找共同点套近乎。 大叔继续点头,仍旧沉默。 “请问永顺怎么走?”番薯发问中。 “前面右转就是老城区,新城区一直往前,不过那里没什么人。”大叔含糊地说道。 我知道他开始放下戒心了:“那你是干什么的?” “扫地的。”大叔又惜字如金了。 “这个路在修,恐怕不用你扫了吧?”我笑道。 大叔再次点头,默不作声。 随沉默大叔指点,往前右拐下了个大陡坡,便是永顺老城区,楼不算高但借着山势依水而建显得格外高屋建瓴,鳞次栉比,颇有几分凤凰古城的味道。 左顾右盼寻饭吃,此地无它,继续吃粉,已经上瘾了。 顾不得感冒,点上一瓶冰镇啤酒解解渴,咕咚咕咚几口下肚,食道和胃都起了鸡皮疙瘩,凉飕飕的,肌肉一紧,打了个嗝,咳嗽来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像阿杜了。 番薯继续调戏敦实的老板娘,顺便帮我求幸福:“我这小兄弟还单身的,老板娘,你有没有女儿啊?” 老板娘口吐真言:“我有一女儿,很胖的,他不会喜欢的。” 我:。。。。。。 番薯:“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呢?” 我:。。。。。。 虽然我不喜欢胖,但胖怎么了,胖手感好啊! 离凤凰越近路况越好,柏油路面抹得比风平浪静的湖面还平,我非常诧异,番薯一语道破:越是名气大的景区,去往它的路越好。没错!要想富,先修路。 还没到凤凰县城呢,好家伙!无数的大巴、中巴、小巴,各色旅游团伙蜂拥而至,整得这里跟收进城门票前一样人满为患。祖国真是人财济济啊! 我们停车,番薯去觅住店。一个中年妇女坐在中年男人的踏板车后头,杀到跟前机关枪三连问:“来旅游的吗?要住宿吗?想进城吗?” 我气定神闲,对他们摇摇手。 中年妇女前脚刚走,又凑上来一踏板小伙指指自己的破毛驴说:“我也是车友,我可以带你进去住古城看夜景。” 想跟我套近乎,少来。 番薯收了小伙子递上的名片,礼貌地回答:“我们商量好了就联系你。”打发他走人。 城外的住宿价格已高高在上了,想必城内更甚,沱江边上满眼水泥仿木吊脚楼,游人如织,我感受不到沈从文笔下如梦似幻的诗意小城,只想快点逃离。 太阳已经落山,旅游人还络绎不绝,像蚁群发现食物般纷至沓来,我们反其道而行之,缓缓驶离了凤凰城,没人抢氧气,呼吸都顺畅很多。 夜色中隐约看到四个霓虹大字暗暗发光:大便宾馆,谁起的这么有品味的名字,走近仔细一瞧,原来是大使宾馆。几个大爷在宾馆空旷的道地上纳凉、商量国是。今晚就我们两个住店的,遂安营扎寨。这里以前是个单位,废弃之后搞了农家乐,对面就有苗家土菜馆,打算吃点正宗的苗族饭菜。 番薯指着菜单说:“来份青菜。” 老板娘摇头说:“没有了。” 又点了白菜。 老板娘摇头说:“卖完了。” 再点空心菜。 老板娘也难为情地笑了。 我开玩笑道:“你们什么都没有,还敢开饭店。” 话音未落,只见一只肥手掀开厨房的帘子,钻出来个大汉,满脸横肉,长得山穷水恶的,光着个膀子,上身就挂了件围兜,气势凌人。瞧这身板儿不是伙夫就是老板,我吓得尿筋一抖,气场瞬间矮过一头,迅速堆起笑脸,改口问道:“那你们还有什么啊?” 大汉声如洪钟回道:“只有野菜和回锅肉了。”又指指挂在墙上的时钟,“现在都晚上9点多了,菜早就卖完了。” 我:“……哦!” 老板娘再补一刀:“不过米饭都冷了,要热一热。” 我:“……哦!” 大汉瞧见停在外面驮着行囊的大摩托,霎时眼冒绿光,对着老板娘说:“我先去看看他们的摩托车!”原来这厮也是同道中人。 于是我们获得了大把等待上菜的时间,洁癖哥又开始给车洗澡了,我也不甘示弱扯了块水分饱满的抹布将车牌上糊着的泥巴擦去,这样做的目的有: 省得别人在我口舌冒火干的要死的时候老问从哪里来这么显而易见的问; 方便家乡人相认,尤其欢迎土豪请客吃饭之类的慷慨行为。 人在异乡,每每看到“浙”字打头的车牌总感觉离家并不遥远。离家的距离越远,对家的思念就越深。 我的旅行似乎与原本榜的“寻找世界遗产之旅”渐行渐远,已不习惯景点致密的人潮、大同小异的崭新仿古建筑,更中意做只随遇而安的放养动物,在路上溜达闲逛、在路上听风吟唱。空穴来风 蚊子君的行为艺术大使宾馆013.今天是黄道吉日(1)2013年7月12日,第六天,湖南凤凰到贵州铜仁 昨晚告知父母大人改走滇藏线,老人家宽心不少,儿子始终是他们的心头肉,这种割不断的牵绊恐怕只有升级之后才能体会吧!出发前特地给爸妈准备了份大尺寸全中文的中国地图,每天定时报告落脚点,也许等我回家之后,以前连左右都分不灵清的老妈都能跟气象先生宋英杰一较高低了。 今日,六月初五,黄道吉日,诸事可行。 虽然被日头一连暴晒了五天,但心里还是不情愿下雨的,毕竟穿着没有GTX的雨衣,外头被雨喷,里面被汗蒸,不出一刻钟便成一代大湿。 清晨是最适合骑行的,阳光很黄不暴力。 趁着下坡无须控制油门的间隙我张开双臂,假装在飞翔,做得跟梅格瑞恩在电影《天使之城》里头那样舒展。 刚驶入贵州边境,路边的建筑便呈现出明显的苗寨特色,吊脚楼挑梁飞檐,高低错落,玲珑有致,不等我欣赏点评抒发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的真挚情感,一段搓板路狭路相逢。 超过一台拖拉机之后,一辆白色的厢式中型货车在前方卡住去路,左摇右晃像个醉汉,碾过之地无不拉出一阵白烟。《安全驾驶手册》上说:不要紧跟四轮的正后方。我与番薯前后错开,分置在左右两侧,等待时机超车,因为路况不佳,所有车子一到这里都降慢了速度(拖拉机除外),始终没有超车的机会。 忍气吞声继续跟屁吃灰,咦?这货车的厢门怎么没锁啊!定睛一看,靠!真没锁啊!这司机太不负责任了!右边厢门被颠开,半开半合,半合半开,我没多想,还是紧追不放,时刻准备超车,但见一只擎天柱的“大鞋”咚的一声撞门而出,从里面翻滚出来,就在轮胎掉地之前的短短1秒钟时间,大脑高速运算,做出如下打算: 潇洒躲避大轮胎; 呼叫番薯看好戏; 等下超车过去之后,一定要跟当年戴红领巾的时候在百货公司捡了10块大团结上交店员一样拦车大声告诉那司机:“同志,你的胎掉了!” 没有学好数理化的后果是:在现实中如果不播放背景音乐的话,我根本不知道危险的来临。 岂料“大鞋”不是死猪,掉到地上之后居然没有一动不动,而是势能转化为动能,反弹后愈加来势汹汹地冲我滚了过来。老夫始料未及,忙踩刹车,争取在它滚到之前完全静止扎稳马步迎敌一击,无奈砂石路面,抓地力不够,前轮抱死,轮胎和地面拼命扭打在一起,挣扎地噗嗤几声。“大鞋”砰的一声径直撞向车头右侧,一招“无敌烽火轮”将我直接KO。失去平衡之时我不忘大叫一声“卧槽!!!”以抒发胸中郁闷。世界在我眼中快速倾倒,马路侧立,房子、车子都在飞檐走壁,那借景在轮胎中央的朝阳也刹那东升西落,当朝阳划到终点,我也划到终点,眼帘所有物体和色彩,啪地四散,只剩无数金黄的小点和破碎的直线。我被重重地拍在结实而尖锐的地面,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惨剧还未落幕,物理学都讲究个惯性,刚才的动能还需要靠摩擦力×距离来消除,MD,自己被车子按在地面,左边的手臂和大股紧贴着路面尖利的石子持续滑铲了数米,燃起一层黑乎乎的烟雾,像头死猪被硬生生按在砂纸上挫磨了一番,老子用肉体证明了能量守恒的定律。老子不想学物理,老子要做超人!我动作电影看多了,被搓板的时候一直担心老子被身后的小车追尾撞飞,空翻旋转1080°,落地没有李宁完美的双脚站立,像一坨鸟粪炸开,五体彻底投地,四肢完全开花,或是被大车悉数碾压,老子还没到西藏呢!不能随随便便牺牲!幸好后面跟车的距离不算近,纷纷躲闪着绕开了。肇事“大鞋”又若无其事地弹开了,滚到对面的路边,被土堆阻挡,晃荡了几下,横卧下来。多亏装了边箱,身体没被车子死死压住,抽腿出来,此时心爱的摩托车还躺在路中间。 我满怀希冀地看看前方,厢式货车并没有减速越开越远,估计司机还不知道自己掉胎了,八不成想肇事逃逸吧。番薯发现我摔车了,赶紧靠边停车跑了回来,帮忙一起将天剑王扶起,我捡起惨遭毁容的对讲机,由于来往的车辆还很多,没时间拍下壮烈的画面,急忙把车推到路边。 我有点失魂落魄,拍拍身上的灰尘,确定刚才的一幕并非来自梦境,检查伤势,手臂戴有护肘,塑料壳上有几道深深的划痕,手套很薄,大鱼际划开了几道口子,血色隐隐可见,大腿外侧也是疼痛一片,但那个部位脂肪厚挨得住,估计没皮开肉绽,神奇的是速干裤居然没有被划破。检查车子和装备,架在平衡杆上的卡片机被撞弯了支架,右后视镜没能幸免,镜子和支架分离了,天剑王变成了“一只耳”。 不多时,货车也从远处折返,司机跑了过来,戴副眼镜,胡子唏嘘,皮肤黝黑,穿着洗的发白破旧橘色T恤,身骨比衣架还瘦。一脸心虚内疚的表情,皱着眉头问道:“兄弟,人没事吧?” 怕他近视看不清,我摊开擦破皮的手掌,举着画花的护肘回道:“还好!幸亏你撞的是我。要是换做别人,肯定受伤了,这里骑摩托的都不戴头盔、护具。” “是是是。”司机频频点头,“我在后视镜看到有人被轮胎砸倒在地,就掉头回来了。” 我对他展开进一步的交通安全常识教学:“你这车门肯定要上锁啊!买不起锁吧,你好歹也弄根捆扎带拴住。” 司机低着头,像名犯了错的学生接受教导主任的训斥:“是是是,你说的是。” “我还想追上去,告诉你轮胎掉了。没想到这胎滚了几下,还是砸倒我了。”我不忘表达自己曾是一名红领巾。 “人没事就好!”番薯在一旁说道,“但你这样开车也太危险了。” 司机指着摩托车说道:“我一看你们的装备,就知道你们是骑摩托车旅游的,我弟弟去年也骑着摩托车去了西藏拉萨。” 番薯答道:“我们也准备去西藏。” 真是不挨打不相识啊,碰到摩友的家人了。 司机盯着我攥在手里的后视镜,亏歉道:“我知道你的车挺贵的,多少钱?我赔你一个。” 考虑要价100好呢,还是50就够了,可转念一想,这样太便宜他了,说不定以后还会明知故犯,为了让他铭记一辈子,我狠了狠心,说道:“算了,算了,不用你赔,但你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 番薯仔细检查了后视镜,说道:“这个可以修回去。” 司机听闻,感激涕零,半天说不出话来,拍着我的肩膀说:“你们真是好人。” 我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走了。 司机穿过马路跑到对面捡起“大鞋”装车,挥了挥手走了。 右后视镜的作用不单单是一个后视镜,停车休息时,它是搁头盔的最佳选择。 于是开往铜仁寻找摩托车维修店,看到一家,距路边数米,修车师傅正蹲在地上埋头给电动车补胎,忙完手里的活儿,走了过来,原来是个留着乳臭未干柔软小胡子的年轻人,二十岁不到的年纪,便询问他:“师傅,这个后视镜能修吗?” “这个可以修的吧?里面有没有螺丝之类的可以拆?”番薯同问。 小师傅仔细端详,说道:“你这个是一体合成的,我修不了。” “那有没有胶水可以粘一下。”我退而求其次。 “有,你等等。”小师傅走回那间杂乱无章的修车铺调胶水。 这时,一辆崭新的GW缓缓停下,一个墩实的哥们儿戴着坦克半盔,打量着我和番薯的摩托车。 舍得花大价钱买GW的主儿,无疑是摩友。我笑脸迎人,先打招呼:“新买的车?” “嗯,才500公里。” “你的GW比我的天剑王先进,双缸6档。”我先扬后抑,“骑这么高级的车,怎么只戴半盔,穿休闲布鞋呢?”而且,一款运动拉风的街车还装了严重影响美观的挡泥橡皮片和后尾箱,活生生改造成了运输拉货的农用款。 “我也不太懂。”他憨憨地笑了笑。 “前面哪里有雅马哈专卖店?我想买个后视镜换上。” “市区有的。”他指指前方,“一直往前,再往左……&%&¥” 路径太过复杂,老夫记不住,答谢道:“等下过去我再问别人。” “我带你过去!”他挂上一档,准备动身。 我欣喜,忙说:“等等……”。回头跑到修车铺谢过刚调好胶水准备给我的小师傅,跟着GW车友进入铜仁市区。 转到一条繁华的街区,所有店铺的门头除了文字不同,颜色模板全部一样一样的,敢问这里的市容管理者不会是“找你妹”玩上瘾了吧? 来来回回转了2遍,挑得眼花缭乱,才淘到雅马哈专卖店,只有一间门面,密密麻麻停满了迅鹰踏板和125天剑,抱着一丝希望,进去问老板可有天剑王的后视镜卖? 老板姓林,同样年纪不大,一抹小胡子,走出店门看了看我的车说:“没有。” 一盆凉水浇头,早知道,我就用胶水了。 GW车友跟小林老板讲了“一只耳”的来龙去脉。 “看看125的和踏板的后视镜可不可以用?”我突然发现天剑王的后视镜长得和店里停着的踏板车一个样。 林老板拧下支架对照,进去翻了个旧的后视镜,一试,除了支架小一轮之外,安装螺丝规格一样。 “哇!居然通用!”我很开心,“老板,多少钱?” 林老板反而不好意思地笑道:“算了。送你。” 心头一暖,冥冥之中,有个空灵的声音在半空虚无缥缈说道:世事因果循环,善有善报!报!报!报…… 拉着林老板合影一张以示感谢,又跟GW车友介绍摩托吧、摩托迷,让他多到论坛交流,可以找到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尽早告别菜鸟阶段成为和我一样的老菜鸟。 到了车子吃饭的时间,中石化的女员工指了指大棚以外烈日之下的指示牌说:“摩托车统一停到那边去加。” 传说中,高级自助的提水壶加油登场了。 我清了清沙哑的嗓子,抗争道:“我们浙江那边都可以直接加,为什么同一个中石化,这里就不行呢?” “因为摩托车发动机在油箱下,刚熄火的发动机很热,容易着火爆炸的!”女员工认真作答,“这是规定!” “难道这里以前发生过爆炸?”我将信将疑。 “嗯。”女员工轻声回应。 真的假的?加油枪加到发动机上,那不是视力问就是智力问。 我不乐意地拎着满是铁锈杂质的油壶去加油,棋差一招,没带黑丝作过滤器。番薯的越野车油箱很高,油壶嘴短油又满,不能将油壶嘴搁在油箱口,只能悬壶隔空而倒,却没卖油翁的精准,汽油泼到油箱之外,顺着箱体往下直淌,“水银”泻地,而下面就是加油站员工所说的“雷区”,神经瞬间紧绷,有种为了革命赤手空拳排雷的感觉。 这种加油法,不是更容易让汽油碰到发烫的发动机吗? 这样引起的安全事故,难道加油站就能脱得了干系吗? 掺有杂质的汽油会损坏化油器或者电喷,这类损失,难道要消费者自己承担吗? 如果加油时汽油从油箱漏到发动机上,那是生产的摩托车不合格,而这又是谁的责任呢? 马云说过,有抱怨的地方就有机会。各位观众,如果机会还没来,不如让机会的机会来得更猛烈些吧!成了“一只耳”([]
最新章节: 第521章 荒野行动 ( 2024-10-11 05:42:51)
更新时间: 2024-10-11 05: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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